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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八章:放不过

离了九曜楼,白玉郎再问。

边走边道:“既是这般,你接下来有何应对?”

须知道照红妆也好,“浥轻尘”也罢。

俱有自己的想法,不可能随你所想,要怎样就怎样。

事情,未必会如你意。

另外……

然,素鹤侧眸睇。

赶在他开口之前,生生的截住。

而后,徐徐而行。

一路,不紧亦不慢。

道:“若非如此,怎敢屈尊两位。”

人性里有自私,人性里有无常。

既然来了,且让在下任性一回。

尝一尝,何为拉大旗作虎皮。

品一品,人生难得之借人……借势。

白玉郎望之,愣神。

旋即,眸色忽变。

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将那些人往寂寞台引。

故意,现身九曜楼?

而今,更是有意的走街过市?

思及此,他就差没拍着大腿叫娘。m.

真是天杀天养的,没心没肺。

我的大公子。

您是,真不怕玩死自己。

人正愁找不到机会,您可好了,自己上赶着送。

虽然,道理咱都懂。

但是您那胸怀,偶尔能不能留一点位置?

偶尔,为我等想想?

我们这些人,所求不多。

一点点,就好。

您举目是风景,也请回头看看。

……

素鹤默然,何尝不知。

故,没有承认,亦不否认。

只是淡将目光,扫向往来行人,兀自盘算。

照时间推算,消息应该传回各家。

而今,现身。

该动的,应该都动的差不多。

但不知,谁先坐不住。

良久,才缓缓道。

“于公于私,照红妆放我不过。

浥轻尘亦如此,她与照红妆本为一体。

昔日,死在悯殊剑下。

其残魂一分为二,一者回归本体。

一者去到疏星楼,犯下血案。

如不是轻尘与其残魂契合,想来彼时她也不会多留一口气。”

顿了顿,自嘲道:“算起来,轻尘与疏星楼,对我皆有大恩。

因我之故,横遭奇祸。

实,我之过。

不是她放我不过,是我不能放过她。

有些事,该做个了结。”

“然后?”

“没有然后,只是我若想个了结,对方杀我而后快之外,还有一人。

那人,必不容我多活。”

“谁?”

“界主。”

“魔界那位?”

“是。”

“这和他有个鬼的关系?”

“和他没有,和磾水灵有。”

“什么?”

等会儿,您让我捋捋。

咱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和他没有,和磾水灵有?

难不成……他刚想说,却见素鹤嗯了一下。

刹那间,此心七上八下激荡的不能自己。

起层层浪,叠万丈涛。

思绪乍然,坠入过往。

磾水灵出身魔族不是秘密,但同样是魔族,她属心魔。

心魔一脉,历来不乏强者。

能不被宿主斩杀者,无一不是踩着宿主尸骸。

可,彼时都以为她是司幽或中禅天哪个不世出的神者所有。

万没想到,还有可能出自欲海天。

毕竟,同样是魔,天与天的不同,也是境与境界的大不同。

一个欲海天的小魔,能在里面混得风生水起,足见其不简单。

否则,百里枭景怎会发妻。

与之厮混,珠胎暗结。

为此,宠妾灭妻。

确切地说,还谈不上宠妾灭妻。

概因磾水灵初时无名无份,还不如发妻境遇。待其有孕,百里枭景才设法骗发妻前往冷园。

说好她熬

过冷园,待平安产子。

即,正式迎娶。

然仙凡有别,孕育子嗣,也和凡间大有不同。十月怀胎的有,几天的也有,上百上千年的也有。

几时候瓜熟蒂落,全看个人造化。

发妻性子软和,为人纯良。

从头到尾被骗在鼓里,还当对方个良人。

为此,不知吃了几多苦头。

直到诞下娇儿,这才守的云开见月明。

但这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风光的百里夫人还没捂热乎,那边也生下了一个儿子。

登时,好梦俱碎。

两个女人,由此结下恩怨。

而,与其说这是两个女人的战争,倒不如说是磾水灵单方面屠杀。

原因,就是发妻始终坚信。

觉得丈夫,必有苦衷。

为此,她一忍再忍,一退再退。

老实说,他不明白。

为何,会有这样纯粹的人?

会傻的相信,每个人都是好人。

即便,那个对她不好。

她也会,认为对方定有难处。

不论怎样,仍相信人性本善。

哪怕到了最后,她也更多的是羞愧。以为是自己的错,没有守住贞洁,才会铸下错事。

事情究竟如何,不得而知。

可好好一个人出现在青楼,本身就有理说不清。

更何况,这里面还藏着阴谋。

只可惜,那个傻女人没看到。

守着她对丈夫的承诺,不发一语。

哪怕被逼自尽,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

那时,无人不震惊与磾水灵手段之狠。

更感叹着,对方的不简单。

同时,也可惜一个好女人错付了一生。

白白的,被这对奸夫淫妇算计。

但从未想过,她不属于此间。

倘若不属于那里,那她的来历就十分可疑。而百里枭景为何会和这样一个女人搅和在一起,就更加让人深思。

这中间若细究,岂止不寒而栗。

可不管他心底翻江倒海,还是石破天惊,素鹤都没有回头。

与其说是没有留意,不如说是下意识的逃避。m.

因为,回忆是个伤人的东西。

怎么握,都是一身的伤痕。

做不到对故人的熟视无睹,做不到,不去深挖关于母亲点滴。

最好的办法,便是挖个坑把它们埋了。

不去想,不去看。

莞尔之余,身影萧瑟非常。

道:“我也是在看到弦歌月之后,才恍然明白。要我性命之人,从来就没有变。”

过去也好,现在也罢。

对方想要自己死,从未更改。

有时候,连他都佩服这份的执着。

无论走到哪里,皆在其罗网之下。

从前的从前,从前的溪芫,现在的照红妆,还有幼时的冷园。

像极了影子,反反复复的纠缠。

让他们母子,苦不堪言。

也像一道绳索,紧紧的困住了他。

道:“她之魔息,有别与别的魔族。

乃是百里枭景,多年来以百里氏的灵泉洗涤而出。

而同为百里氏的子孙,不会对这道气息陌生。

凡有接触者,或多或少皆会沾染。

只是,想来他没有告诉她。

不然,以她心计之深沉缜密,不会留下如此破绽,轻易与欲海天来往。”

“这……”

白玉郎听罢,称得上再度瞠目结舌,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人,可听到答案,还是刺挠的难受。

遂,扭头怒目。

奶奶的,以前怎么没听你们讲过?

常无常,眉眼懒动。

你何时问过?

白玉郎:“……”

一,你

不问。

二,你见谁把家丑整天往外扬?

如今,你来怪谁?

白玉郎,不乐意了。

不说恨得咬牙切齿,那也是气的牙痒痒。

家丑不可外扬?

你们家主,扬的还少?

不是他,那傻女人怎么可能到死还以为错的是自己?

别说这件事,你姓常的不知道?

谁知,常无常眼观鼻鼻观心,浑身上下都是生冷的距离。

知道又如何?

不知道,又如何?

你我,改变不了事实。

不是吗?

哪怕回到过去,你能阻止?

亦或,能改变?

你我皆做不到的事情,却执着不放,你觉得有多大的意思?

是能把人顺利带走?

还是你我一句话,便可改变天意?

你以为他这些年在外,就全然不知当年的真相?以为他再回来,就没想过报仇?

这……

白玉郎默然了,诚然他恼火这帮人不作为,跟着助纣为虐。但不得不承认这厮说的是实情,素鹤不可能不知道真相,也不可能不想报仇。

但最后,还是选了这条路。

说到底,终究是心上有了牵挂。

终究,做不到绝情冷心。

但凡能狠一点,抽身而去。

欲海天,与之何干?

众人生死,碍什么事?

可问题在于,做不到。

做不到,后果是什么?

是,一步步陷,步步陷。

到了了,能回头却不愿回头。

霎时间,他左顾右看。

只觉得心口疼的慌,无处安放的大手,挠头不是抠脚也不是,整一个处处不得劲。

不知如何,缓解……这让人窒息的无奈。

约莫,过了几息。

才硬着头皮,撇下纷纷乱的思绪。

道:“您有把握?”

素鹤颔首,却也不语。

不是如此,不行这般事。

举目淡看,行人匆匆。

垂眸低扫,雨夜朦胧。

漫看枝头花蕊,小被狂风作弄。

快着脚步,是红尘迷途。

行人往往,纸伞你碰我撞。

溅的雨水,嘀哩哒啦。

他们没有撑伞,那雨稀里哗啦的落下,穿过衣衫再打落在地面。

涌起的大小水珠,则滚落四面八方,荡开层层涟漪。www.

虽微小,不足道。

但谁又说的清,这不是祸端的征兆。

侧眸,思量些许道:“方才所经,便有魔族藏匿。

我将结界顺势打开,他既与磾水灵有来往。

当此良机,定不会错失。”

然,他不提这事也就罢了。

提了,白玉郎心内愈发堵的慌。

自问诸事可破的人,唯独对一味求死毫无办法。

不说别的,就其所为。

和送死,别无二致。

偏偏这人打不得骂不得,劝不醒带不走。又或者说,不是不醒,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为一点不忍,把性命赌给一群不知孬好的东西。

若论,值与不值?

那是踹心窝子的不值。

可架不住,有人甘心情愿,愿意如此。

思来想去,转眸看了常无常。

结果,看的心生悲凉。

看来是打定主意不插手,一时间唏嘘怅然。

罢了,罢了。

他还就不信,世上没有活人路。

于是乎,摁下思绪。

快走几步,碾上两人。

道:“即如此,怕是不够。”

他们若是逐个,还能挨个击破不成?

您愿意,人未必愿意。

咱们懂,那边又岂会不知?

闻言,素鹤了然。

道:“该是这般,是以,还需二位受累。

随我,去个地方。”

“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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