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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父子

95,父子

95,父子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十几岁的英俊又冷峻的少年,带着个小乞丐,当然,他抱着他,因为那小乞丐手脚都断了。

那少年一脸厌恶,但是,他很小心地抱着他,然后扔下银子,让店小二买衣服给那乞丐洗澡,没忘了吩咐,小心,不要碰他的手脚,免得骨头移位。

不过洗澡的过程依旧很痛。

那个小乞丐象是个哑,从始到终一声不吭。

当冷秋捡到他时,他就象死人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边上有人放下的馒头与水。

那孩子的嘴唇已经干到爆皮,目光呆滞,茫然地没有焦点地一动不动看着天空。

折断的手脚依旧扭曲着。

冷秋站那他面前,那孩子的目光慢慢对住他的眼睛,漆黑,空洞,绝望到没有人类的感情,象一只饿狼,冷秋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的只有仇恨与饥饿。冷秋慢慢蹲下,看着那双饥饿的眼睛。

然后笑了,象狼。

冷秋伸手慢慢按一下他的手臂,应该很痛,那孩子却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冷秋把他的断骨接上。那应该是无法忍受的疼痛,那孩子却依旧只是看着他。冷秋站起来,那孩子依旧只是盯着他。

冷秋转身离开,那孩子也没出声。

没多久,冷秋带着绷带与夹板回来,把他的四肢都接好,固定。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里好象亮起一点点小火花。

冷秋把那个乞丐抱起来。那孩子的后背僵直,冷秋慢慢将他的头按倒在自己肩上,这样抱着省劲点,但是臭味让他恶心。

洗好了的小乞丐,看起来有点人样了。

换过衣服的冷秋走过来:“你叫什么?”

那孩子不出声。

冷秋道:“叫韦行。”

那孩子不出声。

冷秋重新固定他的断骨,然后喂他一碗粥。韦行垂着眼睛,那碗粥,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冷秋问:“你叫什么?”

韦行看着他。

冷秋说:“我问话,你就要回答,我命令,你就得服从,否则,我让你照原样躺到原来的地方。”

韦行说:“韦行。”

冷秋很满意。

韦行一直很听话。

他记得他是快要饿死在路边无人理睬的那个孩子。救他的那个人高贵得象个神仙,厉害得象个神仙,那个神人,没有耐心。

他伤好,可以自己吃饭时,他不会用筷子,米饭掉在桌子上,他伸手捡起,放进嘴里,高贵的冷秋用厌恶的目光看着他,然后,他就一直在房间里自己吃饭。虽然,饭菜依旧很好,是分出来的一半,不是剩下的,但是,韦行知道,那个人,不给人第二次机会,不可以做错。韦行从来也不知道,冷秋是讨厌他不会用筷子还是讨厌他用手捡起桌上的饭粒。总之不要让冷秋讨厌,他会直接不再看你。

做为一个乞丐是不可能知道这样一位世家子都有哪些规矩与礼仪的,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做是对的,他能做的,只是尽量少让冷大少看到他,同时尽力摹仿冷大少的举止。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才有粥喝,有饭吃,有衣穿,不会被抛弃。

他遇到的不是阳光少年冷秋,而是被亲人严刑逼供又废了武功挑断筋脉之后的冷秋。冷秋在镜子里看到过与那孩子一样的眼睛。冷秋救了他,但是,不愿看他第二眼。

然后冷秋忘了给他换药,他一声不吭,直到发出臭味。

冷秋给他两耳光,每到需要换药时,他就默不作声走到冷秋面前,抬起手臂。冷秋说:“你叫我师父。你师父名字……”良久:“叫冷秋,不许对别人提这个名字。”

韦行点头。

换好药,冷秋说:“走开,别挡住我的视线。”

韦行从不站在冷秋面前,他尽力躲到冷秋看不到的地方。然后冷秋开始教他功夫,不管多累多痛,他不敢出声,也不敢违抗命令,冷秋不说停,他从不会停下来。

拉伤了肌肉,他不敢瘸着走路,痛到受不了,也不出声,直到冷秋看到他额头冒汗,才问:“哪儿痛?”

然后是痛得让他眼前发黑的按摩推拿。

冷秋再一次用厌恶的目光看着他:“你是白痴吗?”

韦行知道,要保护自己,不能让自己受伤,否则会麻烦到师父大人。

然后,他们在小镇住了一段时间,直到韦行告诉邻家女孩儿,他师父叫冷秋。

有一天冷秋回来问:“我说过不要告诉别人我的名字?”

韦行不敢回答。

冷秋收拾东西,骑上马走了。

韦行站在那儿,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一直站在那儿,站到太阳下山下,黑暗来临,终于落泪。

他无处可去,只得留在这个房子里。然后听到马蹄声,他跑出去,以为冷秋回来了,马蹄声太多,来了很多了,然后房子着火了,韦行终于明白,为什么不能提冷秋的名字,为什么那个叫冷秋的师父再也不会回来了。

大火着了很久,韦行一直沉默地看着。

对于自己的命运,他没想太多,但是,冷秋再也不回来了,确实让他……他无法描述那种感情,也许是疼痛也许是恐惧,那是一种,他不想再经历的感情。

一个对感情绝望的人感受到的,更痛苦的感情。

然后有人问他:“你是冷秋的弟子吗?”

他不明白弟子是什么意思,但是冷秋这个词,他不愿意提。

然后他们开始毒打他,他一个字也没说。

然后,他们把半昏迷的他,拎到着火的房子前:“说话,不然就把你扔进去!”

韦行慢慢睁开充血的眼睛,看着大火中,不断倒塌的废墟,挣开抓住他的手,慢慢往前走,有人试图把他拉回来,热浪让他们退缩。韦行感觉到剧痛,没等走到房门口,已经昏倒。

醒来时,他全身都包在药膏里。

冷秋说:“你应该庆幸你是向后倒的,不然,你就再也不会长头发了。”

韦行看着冷秋,冷秋一直垂着眼睛,韦行第一次主动开口,说了一个字:“痛。”

冷秋第一次回答他:“忍着。”

两天之后,追杀他们的人再一次赶到,冷秋在窗口看到人,回头问韦行:“我杀掉你,还是扔下你?”

韦行回答:“杀了我。”

冷秋抽出刀,韦行闭上眼睛。

然后冷秋收回刀,用被单把韦行包起来,扔出窗外,韦行落到一匹马背上,剧痛几乎让他昏过去,他却拼命抓住马鬃,用血肉模糊的脚踏住马蹬,耳朵里听到追来的马蹄声与箭响。

受惊的马跑得很快,身后追赶的人,渐渐变成一条线,然后那跟线越来越短。冷秋冲出包围圈,一路追杀落单的追兵,他追到时,韦行已经被箭钉在马背上,这也是马跑得那么快的原因,也是韦行居然没有掉下摔死的原因。

韦行被剧痛惊醒,冷秋捂住他的嘴,他没再叫痛,只是冷汗淋漓地忍着,冷秋一直抱着他,逃跑,躲藏,最凶险的一次,他们躲在桥下,追兵从桥上过去,很多人,冷秋捂着他的嘴与鼻子,两人沉在水下,可能有五六分钟,或者更久,韦行已经感觉自己背上生出双翼,在天空飞翔,他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与窒息,他一直没挣扎,一动不动,更没有出声。追兵过去,冷秋救醒他,两人默默相对,冷秋终于点点头。韦行想,那意思是,你做得很好。

那意思是,冷秋不会再扔下他,那意思是,如果他死了,不会是因为冷秋不救他,而是救不了。

韦行一直觉,在冷秋身边才有安全感,他这个感觉,持续了十年,他得了白剑,知道自己也很强大,但是,安全感是另外一回事,他觉得有冷秋在,才安全。

悲伤而疼痛的一夜,韦行一直在疼痛与昏睡中辗转,直到清晨,冷秋走过来,问门口的康慨:“他醒了吗?”

康慨恭敬地回答:“还没有。”

他忽然沉沉地睡着了。

可怜的康慨啊,赶了二天路,紧接着就狂奔一天一夜,然后一直站在帐外,他疲惫得快要昏过去了,不过冷秋命令他站岗,他什么也不敢说。

康慨对冷掌门一把扯下韦行衣服的暴行真是愤怒到极点,然后这位掌门大人若无其事地坐在一边训导女儿,对韦行的伤看也不看一眼,再然后那位老大边动手术边同女儿聊天,好象他在剪一块塑料一样。康慨觉得冷秋就是一头冷血动物,极端冷血而且粗暴不讲理。他确信韦老大百分百是因为担心韩青与韦帅望才急冲冲赶过来,想也不想不到这位老大是因为太痛回家找大人要求安慰来了。

直到下午,韦行才起来,而且立刻穿上衣服:“这儿有魔教的人吗?”

康慨应声进来:“大人,你醒了?”

韦行道:“废话。去叫魔教的人来。”

康慨答应一声,出去找谢农:“我家大人想见魔教的人。”

谢农欠身:“谢农,魔教二十三堂扁堂主属下。”

康慨道:“我是康慨,跟着韦大人的。”

谢农微笑:“听说过,康慨是我家教主的良师益友,康先生,请。”

康慨前面带路,一边问:“帅望近来可好?”

谢农笑笑:“我在魔教级别不高,等闲见不到教主大人。”

康慨点点头,看看谢农,咦,这小子是真不知道还是人家魔教规矩大啊?

谢农在帐外站住:“请通报一声。”

康慨进去:“大人,魔教的谢农,是医堂的。”

韦行此时也看出来康慨累得眼睛发直了,挥挥手:“你找个地方睡一觉去。叫那人过来。”

谢农进来:“韦先生。”

韦行问:“韦帅望好吗?”

谢农道:“只是听说在闭关。”

韦行道:“我要见他。”

谢农道:“恐怕……”

韦行道:“你带路。”

谢农答应一声:“是!”

不多话,不要对教主大人的亲人说不。

韦行走出帐外,冷森过来打招呼:“韦老大,起来了?”

韦行点点头:“你也在?新掌门如何?”

冷森笑了:“我尽量不让她认识我。”

韦行也笑了,问:“冷欣呢?”

冷森道:“西边战事紧。”

韦行点点头,嗯,我师弟刚才,你们就动手脚。冷森见韦老大关心此事,看起来又不是十分善良:“冷欣能力强,人直爽,适合到那种地方立战功,关系太复杂的地方不适合他。”

韦行扬起半边眉毛:“我说什么了吗?”

冷森笑:“我看你一脸不满,这可是你师父的决定。韩掌门说辞,那小子站起来问是不是有人为难他,然后瞪着你师父。”

韦行道:“是笨点。”

冷森道:“咱们一起打过仗喝过酒,你同那小子没见过几次,你搞清远近啊。”

韦行道:“好久没见,你还这么油滑。”

冷森笑:“我就喜欢韦老大这样的爽快人。”

韦行道:“冷兰更爽快,适合你。”转身走了。

冷森在他身后笑道:“可不是,韦老大你至少没直接跟我让开别挡道啊。”

韦行到这时,也忍不住回头一笑,然后指指冷森身后,正一脸若有所思的美丽冷兰。

冷森翻白眼,天啊,整我是?天老爷保佑我,别让这丫头想起来。

冷兰在那儿,一指冷森:“你……”我见过,我们……好象有过啥不愉快,哎,你别走啊,你见到掌门居然一声不吭调头就走?你走了我就更想不起来了!这个人,这个人……

冷兰回帐子拿出名册,这回的名册是带人像的,翻过一遍又一遍之后,比较有特色的人她记了个大概,不过,打开名册的一刹那,冷森的面容已经开始模糊,当她翻到冷森时,已经完全记不起来,刚才对她无礼的那个家伙长什么样了。冷兰无助地看着那个名册,内心充满挫折感。

区青海侧身让路:“韦兄!”

韦行点个头:“区掌门。”一指后面:“那是你师弟?”

区华子上前:“华山派区华子。”

韦行看看他:“差点认不出。”小朋友都这么大了。

区华子问:“韦先生去哪,尊师让您静养。”

韦行道:“还是那么多废话。”

区华子被噎死了。

呃,这家伙还是那么讨厌……

然后看到苏子维,他的目光在苏子维脸上逗留一阵,这小子怎么在这儿?!没啥好事。

冷秋知道时韦行已经到了魔教,这让冷秋心里这个不愤啊,什么弟子啊,起来不先给我请安,先看他儿子去了。

谢农回头客客气气地:“韦先生,可否容我先通禀一声?”

韦行道:“我见我儿子还得通禀一声?”

他径直前行,谢农只得跟上:“这边。”

魔教人见谢农带人进来,也没阻拦,把谢农给急得,没办法了,只得大声:“跟大堂主知会一声,韦先生来见教主。”

韦行看着他:“你说得挺有意思,不是跟教主知会一声,是跟大堂主知会一声?”

谢农陪笑:“大人,教主闭关,教里事务,大堂主暂理,没别的意思,只是免得有什么误会。”

韦行点头,好。

李唐直追到韦帅望闭关的石屋前:“姓韦的!”

韦行回头,同时亮刀,冷先也出来了:“李唐!”

李唐气,亮刀又不是我,你叫我干什么?

冷先又听到一声刀响,回头再怒目:“黑狼!”

你们啥意思?

黑狼道:“韦大人,这边请。”让开路,手握刀。

韦行一看,嗯,看这意思,你拨刀不是要同我打一仗是保护我的意思了?刀入鞘,径直而入。

黑狼关上门,才把刀入鞘:“韦先生,帅望闭关入静,恐怕不能见你。”

过去打开小窗给韦行看。

韦行通过小窗户,看到闭目打坐的韦帅望。打量下四壁,囚室啊这是!

一声:“开门!”

黑狼道:“不能打断。”

韦行瞪眼:“我知道!”

黑狼看看冷先,冷先摇头,黑狼伸手:“钥匙!”

冷先道:“如果……”

黑狼道:“他是他爹。”

冷先无奈,过去开锁。韦行看看黑狼,嗯,这小子挺明白的。

韦行放轻脚步,走到二步远,已经感觉到韦帅望那强大的气场,知道再走近,就会惊动小韦,他静静站一会儿,感觉韦帅望的内息平缓而强大,运转如水般流畅,心中不禁欣喜兼满意,对啊,这才是我那强大的儿子。

他转身出去,轻轻关门,看看黑狼:“干得不错。”这才是好兄弟的样子。我儿子怎么不自觉,真欠揍。

黑狼道:“我一直在这儿,不用担心。”

韦行点点头,咦,我儿子看朋友的眼光还不错。

黑狼道:“冷先,你送他出去。”

冷先点头。心里也知道,这位老大如果在魔教地盘出了什么事,小教主闭关出来,那就是修罗再现。所以,虽然他很希望韦老大出事,但是韦老大绝不能在这儿出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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