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没有传来敲门的声音。
「沙也香学姐,从刚才开始一直传来好大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吗?」
「进去罗。」
「好痛。」
打开的门撞到横倒在地的艾玛的头。她刚才似乎失去意识,脸上露出因为宿醉而头痛的表情,摸摸头支撑上半身。从鼻孔流出的血液,比起红色更接近蓝色。
所幸因为门的遮挡,身材娇小的艾玛没有被来自走廊的人们看见。不对,就算看见艾玛,此刻他们多半也无暇理会她吧。
「鸭、鸭志田学姐!」
「这太可怕了,完全是有害小孩子健全精神发展的画面。」
相较于被沙也香的尸体吓得往后退的须藤裕纪,小鸟游修一郎显得没有太多紧张,这似乎不全是因为他比较年长的关系。
「真子,不可以看喔。」
「这种关头还担心教育做什么。而且所諝健全的精神,本来就是一种无法理解的概念。」
「由衣,是那家伙……是那家伙吗!」
面对阿部昌弘近似确认的质问,由衣毫不犹豫地肯定:
「对啊,这个人杀了东同学跟沙也香学姐!」
「而且多半也杀了管理员大叔,还有刚刚的警官。」
真子不带感情地如此补充,如同糖雕一般纤细的右手从散落一地的木片和书本当中捡起手枪。
「那个……那个……」
欧芙洛希妮的脑袋一片混乱。形势在瞬间逆转,不,自己连由衣一个人都应付不来,现在更是显得势单力薄。
「对不起,我现在就离开……打扰大家了。」
「不不,真抱歉没能好好招待——」
「您、您太客气了……好了,艾玛,我们回去吧。」
「……怎么可能让你们回去!」
虽然笑着鞠躬,不过由衣终究没有那么好说话。
当欧芙洛希妮朝着藏在门后的侍女跨出脚步——虽然侍女默默地用手势试图制止她——如同镰刀翻动的布条已经扫向她。
「呜哇。」
欧芙洛希妮脸朝下以滑稽的动作趴倒在地,当她一边呻吟一边抬起头时,眼前出现表情和吃到青椒的小学生一模一样的艾玛。
手枪的枪身埋在她漆黑的秀发里。
「大小姐……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把伙伴的位置告诉敌人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算真是这样,这个世上可不是无论什么事只要没有恶意就可以笑着原谅。」
「呜呜,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为了逃离侍女比平常更冰冷的视线,欧芙洛希妮像是在地板磨爪子的猫一般蹲下。即使如此,仍然可以感到带有寒气的怒意视线从后头射来。
保持跪坐姿势,双手举高到肩膀附近的艾玛。把枪口对准她,令她尝到人质的屈辱滋味的人是真子。
「蠢蛋杀人魔,如果不想这个小矮子被杀掉,就给我乖乖听话。」
「我不是矮子。」
「我开枪罗。」
「……太粗暴了。」
看来艾玛不想挨子弹。虽然不悦地回了一句,但是她的音量显示出比起气势,她更重视自己的安全。
「由衣,趁现在,过来这里。」
「嗯。」
由于依照昌弘的指示往门口走去,由衣的动作丝毫没有防备。
这是个机会。
「大小姐,趁现在。」
「现在?」
「请马上逃走。」
「我做不到!」
「请合理思考。现在的状况对我们太过不利,眼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撤退等待形势好转。虽然没能夺得我们要的东西有些遗憾……」
「不是那样!我不能丢下你自己逃走。」
面对不由自主提高音量的主人,看到她如此认真,像是在主张再自然不过的事,侍女忍不住苦笑起来:
「请不要说任性的话。」
她的表情一百年也未必能看见一次,这点似乎让欧芙洛希妮下定决心。
「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
「是,还请尽快。」
这段期间人类之所以什么都没做,是因为两人的对话是拉丁文。如果是用英文或是德文,她们的企图或许已经被发现了。
「怎么了?她们说什么?」
「你要是敢靠近一步,同伙可是会死的。」
真子的警告完全搞错方向。
欧芙洛希妮开始奔跑,但方向不是往前面,而是后面。
「站住!」
由衣的肢体动作十分流畅,摊在地板的毛毯开始波动。
欧芙洛希妮有如野默跃出窗口时,白带卷住她的脚踩,把她拉回来。
「——喔喔!」
裕纪和昌弘握起拳头一同叫好,原因是裙子下方的景象这时完全暴露在室内的照明之下。顺道一提,此刻欧芙洛希妮没有穿着衬裤。
「呀啊!」
在空中倒退的欧芙洛希妮连忙闭上双腿,但是已经太迟。
男性的视线让她的判断迟缓,虽然想伸手抓住窗框,但是由于左手忙着按住裙子,此时已经碰不到了。
右手急忙伸出,虽然右手腕的骨头已经折断,却正好让皮肤和肌腱发挥橡皮一般的延展性指尖勉强抓住窗框。
「呜咕咕……」
从欧芙洛希妮的右手到脚上的毛毯,一直到另一端由衣的手,成了一直线。为了对抗拉脚的力量,欧芙洛希妮用左手抓住自己的右手,以爬绳的要领让自己往窗子靠近。
说到纯粹的腕力对抗,怪物还是占有优势。
「哇。」
身材颇为丰满的由衣向前倾倒。同一时间,拉得紧绷的布条发出哀号裂开。
在反作用力之下,拉到很长的右手肌肉瞬间收缩,使得欧芙洛希妮像个炮弹飞出屋外。或许说是发射出去比较贴切。
「哎呀?」
身体瞬间撞穿树丛的枝叶。当欧芙洛希妮惊课地眨着眼睛时,已身在夜空之下。风在耳边怒吼,眼前景象不停转动,学生宿舍在脚下的遥远后方,只能看见暗夜当中来自窗户的点点灯火。
一面在空中滑翔一面转动身体取得平衡,伸手抓住自己身旁的路灯,让自己转个方向。最后双脚站上画有学校导览地图的看板。
「好。」
一个空翻,欧芙洛希妮站在柏油路,背后巨大的铁制看板发出剌耳的尖叫声倒下来。等待扬起的尘埃落定,欧芙洛希妮看着仿佛锅底一般弯曲的地图看板确认自己的所在位置。
这里是三号馆与四号馆之间的步道,与学生宿舍的直线距离约一百公尺。
立在看板旁的新艺术风格铜柱是个时钟。时间大约三点半,已接近黎明。
「等等我,艾玛·V。」
得加快动作才行。
虽然没听过「卷草席」这句日文,但是可以确定这个词带有相当惊悚的意义。
因为接在这个词后面的话是「丢进河里」。
「可以问个问题吗?」
「什么事?求饶也没用喔。」
「卷草席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现在的状态。」
原来如此。艾玛懂了。
用坚固的绳子把手连同身体牢牢绑住,再把像只毛毛虫的自己丢在房间角落,这种状态似乎就叫卷草席。
「也就是说你们要把我丢进河里吗?」
「那只是气话,是惯用句。而且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大河。」
除了回答问题的须藤裕纪之外,其他人也全都集合在交谊厅里。艾玛心想这大概就是在灵堂守夜的气氛。
这些人类似乎并不打算马上加害她。
在欧芙洛希妮逃亡之后,墙上时钟的长针已经移动四十五度。在这段期间里,他们一直小声地,有时是以接近怒骂的口气进行谈判。他们似乎不担心俘虏听见自己的对话,事实上若是不把俘虏放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他们会更担心俘虏逃走的问题。
他们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军人,一下子遇到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的状况里,根本不可能马上适应,更何况对手并非人类而是怪物。负责监视的裕纪虽然手中有枪,却始终一脸不安地看着同伴的方向。
「那边在谈论什么啊?」
「解决你那个同伙的方法。你是诱饵。」
「你们打算和大小姐对决吗?不能选择逃走吗?」
「你以为最近的派出所离这里有多远?要是离开学校,我们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而且,你们好像还杀了一个警察……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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