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僖王时代（1）
天子死了，这是大事，但不重要。不重要也是天子逝世，因此形式上还是要隆重一些的。讣告发布，天下人都沉浸在假装的悲痛中。治丧委员会勉强凑齐了不足一百字的悼词，就这，还都是废话。白布和黑纱两个厂子最高兴，销量大增。快要倒闭的洛阳白布厂和黑纱制作有限无责任公司，加班加点，赶制这两个丧事上最需要的物品。庄王临死前说了一句话，含糊不清，但意思明确：丧事一定要从繁，一定要高一点标准。看看，这位天子多憋屈活的，就靠用死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了。
讣告到了宋国。当然每个国家都送到了，不会落下宋。捷不在都城，在外地考察。狗屁考察，就是去玩了。说考察，年终总结时有材料，不能说我出去玩了几回，那老百姓就不会高兴。要是说下到基层考察了几次，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只要说的时候别脸红，相信国君这个级别的都有这功夫。
还有，说考察回去报销容易。自古到今，没听说给谁报销玩的费用，都是报销公事的。把私事变成公事，很容易，那何苦说实话。尽管春秋战国那时候诸侯国的财富就是诸侯的，但是也要装装样子，也不能说这是我家的，爱怎么败祸就怎么败祸。宋闵公捷考察去了，带着宫女太监，没带老婆。带老婆碍事，要是找个情人，那多不方便。南宫长万也得到邀请。宋国遭受水灾，目前经济不景气，百废待兴。但是国君出去玩一玩的费用还是有的，更何况国际援助很多钱被截留，存进捷的账号。七凑八凑，费用解决了。
邀请南宫长万的时候，说的很感人：南宫司令，我要出去考察一下，请你陪我同行。一个是散散心，二来呢，很长时间你不在国内，借着机会了解一下情况。
南宫长万就去了。不能给脸不要脸，还要在捷手下混哪。捷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他另有目的。什么目的？很久没看南宫长万的表演了。南宫长万有一手绝活，能把大戟抛出去再接住。不要以为这很简单，要不您试试？一百公斤的武器，抛向天空十米，大戟在空中旋转，像直升机的螺旋桨，下来后再接住，容易吗？还不止这些，花样多了。可以从背后接，可以一只手接，还能够就在落地前，单脚勾住挑起来。捷也就看过一回，那时还是在人群中远远地瞧着。这一次，一定看个清楚，也让大家开开眼。
到了目的地，还不错，这里地势高，水灾影响小。找到住处，稍作休整，娱乐就开始。南宫长万的表演赢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太监的尖叫声和奶声奶气的叫好声，混在宫女们青春清纯的惊呼声里。捷应该是搂着情人。情人紧紧地抱着捷，躲在他的怀里，瞪大了眼睛，不时地把脸藏进捷的腋下。
表演结束，献花的献吻的争先恐后。连捷怀里的情人也推开捷不老实的手，冲过去，给了南宫长万一个拥抱。
捷开始高兴，现在不高兴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南宫长万那里，自己被冷落，醋意大升。
一定要把面子夺回来。下棋，来，南宫司令，咱俩下几盘棋。象棋摆好，计时器滴答滴答响着。捷下棋不能算高手，但是，比起赢南宫长万那是小菜一碟！说好谁输谁喝酒。金樽就放在旁边，就是金子做的大酒杯，满上是半斤。酒是原浆的散酒，别看包装简陋，可酒的质量绝对一流。这是酒厂特意为国君准备的，六十度，不能多喝，多喝就醉。好在不上头，第二天不难受。捷随行带着这个酒，拿来倒上，棋局开始。当头炮把马跳，拱卒飞象。没到残局，中盘南宫长万就被将死了。喝酒！连着输了五盘，这就是二斤半下肚。再大的酒量也不行，也有极限，南宫长万醉了。还能坚持，还没酥软。要求在下一盘。捷找到了一点面子，但是还不解气，还要刺激一下他：下什么下，不下了！臭棋篓子！再不和你这个做过俘虏的人下棋了。
谁也受不了这个打击，这话太损了。谁叫自己有伤疤，没办法，忍着吧。南宫长万靠着仅存的一点意志强迫自己不要发火不要动怒。
这时手下人报：中央派人来见主公。
中央？来人了？什么事？叫他进来吧。
是来报丧的。来人把庄王逝世的消息传达后，告诉新天子胡继位了。以后写报道写汇报称呼，主人换了。
捷也不觉得惊讶，就根本没把中央当回事。但是应该派人去一趟首都，证明自己宋国的存在。参加追悼会，祝贺新天子。走个过场对宋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派谁去？
南宫长万想去，道：主公，把这个差事交给我吧。我从来没有去过首都，让我开开眼，看看国际化大都市是什么样子。听说那里莺歌燕舞灯红酒绿，给我这个机会吧。我们国家费用紧张，我自费也行。况且我身体好，骑自行车也不打怵。
捷冷笑道：你不害臊我还有脸。宋国没有人了吗？一个囚徒做使者，你是盼着天下人笑我是不是？
大家都笑了，笑得前仰后合，有的还指着南宫长万，说你应该把名字改成南宫囚徒。有点血性的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场面太让人伤心加寒心。清醒的人都忍不住，何况南宫长万二斤半的烈酒作祟，恼羞成怒，管你是什么主公不主公，破口大骂：娘希匹，你活腻味了是不是？
捷没想到南宫长万会这样，也怒火往上涌，道：大胆，你才找死！奔南宫长万的大戟就去，要刺死南宫长万。随身也不带把手枪，那大戟是他玩的？没等捷把大戟端起来，南宫长万伸手把捷拽回来，一个直拳，打了个眼炮。就这一拳，捷就受不了了。眼冒金星，眼前发黑，大脑震碎，倒地死了。周围看热闹的早就跑了，情人也不知去向，屋子里只剩下南宫长万和捷的尸体。
一不做二不休，事已至此，就玩到底吧。南宫长万端着大戟骑上自行车就往都城去。来时的车都被随从们开走了，只剩下这个山地自行车。那也行，总比跑快。
回到都城，路上遇见一个人，仇牧。仇牧和南宫长万打招呼：你这是干什么这么急？这不是主公的山地自行车吗？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主公何在？
南宫长万酒也醒了，但是浑身酒气，道：主公，狗屁。已被我杀了。
仇牧道：南宫将军喝多了，说什么酒话，我请你足疗按摩，解解酒去。
南宫长万哪有心思和他逗哏，道：我是喝了酒，但不是酒话，也没醉。看我这手（伸出直拳那只手），这上面的血就是那个混蛋的。
仇牧知道是真的，大惊，大骂：你这个反贼，大逆不道，死啦死啦的。
举起一个东西就打南宫长万。什么武器？一把扇子。铁扇子？仇牧练过扇子功？呵呵，什么呀，一把竹扇子。还练扇子功，看他那身板，二级北风刮过来，他都得扶树站着，要不就刮走了。一米七五的个子，上称一称，三十五公斤。麻杆一样！
扇子打过来，南宫长万看都不看，还是用拳头，砰地一声，脑袋找不到了，变成碎末。牙齿散落。南宫长万伸手捡起一颗大板牙，一撇，旁边一扇户门紧闭，这颗大板牙整个嵌进门板里。太神武了。
南宫长万铁定了心，这条路走上了，就不能再回头了！稳定一下心绪，跨上自行车，扛着大戟，沿着马路，慢慢地骑着。他在想下一步的行动，杀人不是最终目的，他要颠覆宋国的现政权。
经历过一次政变的华督，得到消息，顾不上惊讶，赶快行动。集合部队，全城戒严，通缉南宫长万。华督亲自带队，车上警笛鸣叫。用不着搜索，南宫长万出现了。只见他把自行车丢在路边，持戟而立，等着华督。
华督仗着人多，也不在乎南宫长万，径直来到他面前。华督拿着喊话器，正要发表义正言辞的声讨之言，忽觉一道冷风直奔自己面门而来。什么东西，没反应过来，就从车上摔倒在地。南宫长万又一下子，两戟结束了华督的生命。
南宫长万不傻，宋闵公捷的儿子一个不能用，找到捷的弟弟游，叫他当一把手。游想都没想过自己还有今天，这真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热乎着，还是肉馅。游继位！南宫长万把宋国的几个大家族大贵族都给驱逐出境，防止他们整景。捷的那些儿子，捷的那些兄弟，没等新政府政策出台，就溜之大吉。各自找各自避难的地方。
这些有资格做接班人中，叫御说的，躲在毫这个地方。毫是今天河南商丘。南宫长万对新主人说道：御说是你的兄弟，是捷的亲弟弟，很有才。不能留着他，把他杀了，你就没有竞争对手了。游当然同意，什么亲情什么手足，滚吧。
南宫牛和猛获出发了。南宫牛是南宫长万的儿子，很厉害。加上猛获，完成这个任务绰绰有余。这已经是冬天了，北方那个吹，雪花那个飘，空气也变得冷酷，变得凶残起来。
宋国的军队包围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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