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太湖边上
在纳兰容若的心里，沈宛的表妹是一个刁蛮机灵的小姑娘。在告别了姨夫姨妈，带着表妹，一行三人驾着一辆马车朝京城赶去。纳兰容若曾经跟着当今皇上来过数次江南，这一路上的住宿打尖吃饭，全由他安排。
马车在太湖边上行驶，三人边走边看着太湖美丽的风景。纳兰容若仿佛话也比平时多了起来。汤莲馨自从上次跟杨‘玉’环等人坐了回马车，这一路的颠簸，差点没要了她的小命，如今看到坐车就感到有点晕乎。
这一路上，纳兰容若和沈宛两人坐在车辕上，容若赶着车，沈宛依在他的肩上，两人说着悄悄话。汤莲馨则倚坐在车里，虽然容若替她卷起了两边的车帘，但她却是大多数时间都是闭目养神。
这天中午，三人来到太湖边上一个叫着庙港的小镇。容若在镇上找了家客栈，“今天我们就不走了，再走下去就赶不上住宿了，我们只有明天一大早出发，就可以赶到吴中。”容若一提到吴中，让汤莲馨又想起了卫战和虞美人，她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下来。沈宛还当她累了，也没在意。
吃过午饭，三人来到湖边的一座茶楼喝茶。望着碧‘波’浩淼的湖水，汤莲馨不禁伤心地流下了眼泪。虽不是长江的水，但这湖水也让她想起了当时自己是如何念着杨慎的那篇《临江仙》的。
细心的纳兰容若见汤莲馨整个下午都没笑过一次，心中一直在犯嘀咕，这不像莲馨表妹的‘性’格。此刻，一瞥眼，见她脸颊流淌着泪水，便轻轻推了下一旁正全神贯注看着湖水的沈宛。沈宛朝容若望去，容若朝莲馨表妹呶呶嘴。“表妹，你这是怎么了？刚出来几天你就想家了？”沈宛关心地问。
只见表妹轻摇了下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只是容若提起吴中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沈宛望着表妹，有点诧异地问：“表妹在这里也有朋友？我们不妨去拜访一下？”汤莲馨又摇了摇头。纳兰容若见汤莲馨神情很凄伤的样子，在下面拉了拉沈宛的衣袖，给沈宛使了个眼‘色’，意思叫她不要再问了。
可沈宛偏偏不理他的阻止，“莲馨表妹，你能对表姐说这位故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汤莲馨想了想，装成漫不经心地问：“表姐，你知道吴中是哪位美人的故乡吗？”沈宛摇了下头。纳兰容若一皱眉，“莲馨，你是说虞姬虞美人吗？”
汤莲馨展颜一笑，轻拍着手说：“还是公子博学多才，一想就想到了。”虞美人谁不知道？只是刚才沈宛没想那么远而已。
纳兰容若望着碧‘波’‘**’漾的湖水，幽幽地说：“西楚霸王与虞美人可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汤莲馨神情凄凉地一声长叹，“可惜不能永年。”容若神情黯然地说：“那确实是一个缠绵悱恻的凄美爱情故事。”汤莲馨神情‘激’动地，“那更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
见纳兰容若和莲馨表妹在谈论着项羽和虞姬，沈宛做了个怪相，“你们说的这故事，会不会是哪个无聊的人茶余饭后编来骗人落泪的爱情故事？”容若表情严肃地说：“这不会吧，史书上都有记载的，怎么会是假的？”
汤莲馨嗤之以鼻地望着容若，“历史是让人用来篡改与粉饰的，我就不怎么相信这些历史。”纳兰容若被汤莲馨的话语惊呆了，“莲馨表妹，你难道怀疑历史？”汤莲馨言辞灼灼，“据史书记载，虞美人是被项羽杀了，但事实她是自刎的。地点也不在垓下的军营里，而是在江南的一个叫石碛镇的小地方。”
对于历史，纳兰容若是非常认真地，他双目炯炯地望着汤莲馨，“莲馨妹子，你是从那本书里得来这些资料的，我回去一定要仔细研究一下。”汤莲馨当然不能说这是我亲眼所见，这么说不吓坏眼前的这对痴人才怪。她那双大大的美目眨了几下，“我是听一位游方的和尚说的。”
纳兰容若和沈宛都用一种奇特的眼神望着汤莲馨，汤莲馨有点委屈地问：“你们难道不相信我的话？”纳兰容若呵呵一笑，“反正我们坐在这也没什么事，你不妨就把你知道的讲给我们听听，我们也算是又长了一点知识。”
汤莲馨幽幽一叹，“那是楚汉相争时，当时项羽被韩信围在垓下，虞美人正好带着贴身的丫环小菊一路沿江朝北寻找心中的爱人。在石碛镇，当她得知项羽已被杀害时，毫不犹豫地抹脖子自刎了。没有留下一丝的眷念，留下的只有后人的遗憾。”说到此处，汤莲馨早已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沈宛看在眼里多少心中有点诧异，表妹今天是怎么了，为了一个故人如此伤感？古人故人？表妹怎么会说虞姬是她的一位故人？表妹是不是脑子想家想坏了？
想到这，沈宛心中一阵后怕。“表妹，我们不讲这些了，你别哭了，休息一会。”好在汤莲馨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汤莲馨擦去眼角的泪水，望着纳兰容若，“公子，你说怪不怪，我还知道一个叫项雨的人，他的雨是下雨的雨，也是一个少年才俊。可惜了，他却生在汉朝。”
纳兰容若见汤莲馨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感到有点奇怪。疑问归疑问，不回答人家那就是不礼貌了，纳兰容若的‘性’格就是喜欢平易近人。“莲馨妹子，你能说的详细一点吗？我也很喜欢听故事，特别是历史故事。”汤莲馨朝表姐望了眼，沈宛点着头说：“既然公子喜欢听，那你就讲吧。”
汤莲馨知道，那些痛苦一直都压在自己的心底，压得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来。“记得那时汉景帝时的事，有一个‘女’孩，也叫汤莲馨，有一天在路上看见一辆马车，车上坐着一个当时天下公认的大美人。”汤莲馨的话刚停下，沈宛就迫不及待地说：“我知道，景帝时的大美人除了卓文君还有谁？”
汤莲馨呵呵笑道：“表姐真聪明，一点就透，孺子可教也。”沈宛轻拍了下表妹，“你这个死丫头，敢调侃你表姐，看我以后还带不带你出来玩？”汤莲馨朝表姐做了个鬼脸。“那赶车的青年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怎么看也看不出他藏有惊人的本领。但，后来就是这个项雨，救了那个汤莲馨。”
沈宛好奇地问：“既然那人救了那个也叫汤莲馨的人，汤莲馨应该以身相许才对，后来他们一定是在一起了？”
汤莲馨无奈地摇了下头，“没有，那‘女’孩有自己的苦衷，所以，她一直都在心中感到内疚，感到对不起那个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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