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前尘往事如烟灭（二）
他在我三步之外停住不动，缓缓开口：“不是很想知道我是何人吗？不是很想知道我跟你柳家有何深仇大恨吗？那我就告诉你！齐国？呵呵，我从来不承认我是齐国人！在我的心目中我仍然是燕国人！”
他此话一出，我陡然明白了，他口中所说的燕国不就是已灭亡的前朝吗？它已湮灭在历史洪流之中，而齐国取而代之，已历经三代国君，建朝近五十年了。
他原来是前朝旧人！
只是他还不愿承认燕国灭亡的事实！忽然我隐隐觉得柳家跟燕国灭亡是不是有着千丝万缕地联系，否则他为何对柳家痛恨至极？！
“跟我柳家有何关系？”我故意问。
“你敢说没关系？如若不是柳瑱这个匹夫通敌卖国，叛逃于敌军，我燕国怎可如此轻易落败！以至亡国！”他语调高昂震颤，神情看起来很激动，眼露寒光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心里一动，他口中的柳瑱不就是柳絮的祖父吗？我曾今了解过柳家的家谱。思及此，又在心里嘲笑，你燕国如若不是吏治败坏，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何苦亡国呢？说到底怪你们自己而已。历史就是这样！你还想千秋万代永远传承？回顾历史，封建王朝，哪一朝哪一代不是照样经历着生死荣衰。
心里如此想，面上不得不作出怯懦悔痛卑微之色，期期艾艾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柳瑱不是通敌卖国的人，他是弃暗投明！”我很想喊这句话出来，知道后果很严重，于是我住口，只说：“我爷爷怎会是你口中所说的这般？”
他身体一倾，厉声向我道：“难道不是吗？隆旭二十三年，正值我燕国内忧外患之时，柳瑱这个老匹夫奉命驻守边塞要地溧阳关，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老匹夫卑鄙无耻，辜负圣恩，居然临阵倒戈，大开城门，引齐军入关！致使我大燕一败涂地，你说他可恨不可恨！是不是通敌卖国呢！？”
“可恨？？在你的立场，的确是非常可恨！”暗暗心惊后我反疑问他：“试问阁下，如果你跟你的将士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奋力御敌，而临了连稀粥都喝不上一口之时，你的国君居然还照样在朝中歌舞升平，穷奢极欲的过着，你还能为这样的人卖命吗？哼哼，据我所知，当时我二叔三叔跟大伯均已战死沙场了，我爷爷已是耄耋老者，却还要经历丧子之痛后为你燕国继续卖命！”
“内忧外患？呵呵！的确是！朝廷**，皇帝昏庸，饿殍遍野，这就是你的燕国！没有这些内患，何来外忧？请问阁下，你燕国当初又是如何建朝的？”我一口气说完，也不看他只微微喘气，心里担心他一怒之下将我毙于掌下。..
“哼！巧言令色，就算你不承认都没关系！柳瑱老儿自己清楚地很！如若他内心坦**，觉得此举是义举，呵呵，为何他事后辞去一切官职，从此遁世？！他是怕天下人唾弃他吧！？所以故作姿态以求内心安宁！哼哼！”他兀自蔑视嘲笑不已。
原来是这么回事！柳家应该算是将门！只是某些原因，才遁居于城外而已。唉，这些前尘往事对于我没有任何意义的啊！我又不是真的柳絮！
“呵呵，柳瑱老儿想不到的是，齐国的皇帝老儿居然轻易就应允了他的要求，哈哈！对于通敌叛国之人，皇帝老儿始终是心有芥蒂的！哈哈！哈哈！”他像说到什么令他万分开心的事，笑的不可遏止。.
银面说的不无道理！不然柳瑱也不会就近带着全家住在离京城四十里这么近的地方。可能是他自己自愿居住在此，以宽皇帝的心，也可能就是皇帝的旨意，就近监视。
鸟尽弓藏，如此而已！
这些纷乱的前事我不能尽知，想到这么些错杂的恩怨，不由在心里深叹！
心思陈杂之时，他地声音又响起：“最最可恨的是，柳瑱这个老匹夫竟然敢私自将藏宝图据为己有！”他话未完，手已随着最后两个字一掌朝我拍过来。处于全身戒备状态地我还是因为中毒腿脚酸软，躲避不及，被他的掌风伤到。
胸口一窒接着有股气流像是在胸腔里爆开一样，我感觉我的五脏六腑也跟着爆裂开了，只觉得砰地一下，喉头一梗不由自主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匍匐在地的我胸口痛的他妈的*发颤起来。.
他并未用全力伤我，只是想给我点苦头吃吃！这样想了之后我翻身躺倒在冰凉的地上喘息，每次呼吸都像要把我的胸口撕开一样疼。
“不是你柳家的东西，贪心私藏，当然就没有好下场！报应不爽了吧！？哈哈哈哈！”他笑完话声冷凝：“柳瑱那个老匹夫倒是乖觉地很，竟然将藏宝图一分为二，分而藏之！他以为将画中的半份给了我，我就顾及那剩下的半份，不会杀他？！呵呵！还好不用我亲自动手！这个世界上贪心之人本就是多不胜数的，尤其是心思诡秘意图不轨之人，我还要多谢他替我解恨了！”
果然又是藏宝图？！怎么到哪里都逃不开呢？一分为二？我心里稍稍疑惑，那我背上的怎么回事？反复想了一回，才明白过来。.
现下银面跟皇帝手里各有半份藏宝图！难怪当初冷云说画里的图不知所踪，定是柳瑱早已给了银面。只是冷云跟庞懿德是如何得知柳家有藏宝图一事？难不成……
喘息了几口，挣扎着靠墙而坐，抬手擦了擦嘴角，满手血色。我扯扯嘴角问：“这么说来，柳家被灭门还都是阁下在背后一手策划地阴谋了？！难道你不怕藏宝图真的落入他们手中，你的如意算盘会打错？！”
“哼哼！不错！”他冷哼两声：“落入他人之手又怎样？半张而已，就算他们得到完整的，也未必就找得到宝藏的秘密所在！”语气极是自负。.
他的语气……难道银面知道宝藏藏于何处？
见我不说话，他诡异地笑道：“怎么？现下知道了后，是不是打算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我笑笑：“你看我现在就剩半条命而已，而且，我自认没有将你杀死的能力！”
“你很识相，很有自知之明！既如此，那你把东西给我，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一些！”说完伸手向我，那态度那语调是轻松怡然的，甚至带着商量跟调侃，完全不似在索要我的性命。
“可以！不过能不能顺便告诉我你要它做什么？你看我反正都要死了，就让我死个明白吧！”我往墙上一靠，抬眼看着他，虽然看不清他什么样子，懒懒开口：“就算你以前答应过我，事成之后会放我生路，我也不做任何期望，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对吧？罢了罢了，新仇旧恨在我死后就到此结束吧！实在厌烦了！”
“你好像急着求死！？”他双手负后，意态阑珊地看我，高大地身影完全笼罩着我。.
我一笑，挪动了一他妈的*体道：“现在落在你手里，生死都在你掌握之中，我求生，你肯吗？所以我要做个明白鬼，到了阎王那里也好有个说法。”
“你好像不怕死？”他蹲他妈的*眯眼看我。
“死！谁人不怕！正如你说我有自知之明，识相的很，明知道生还无望，我还做垂死挣扎干吗？白白受苦。你不是说给我个痛快地死法嘛！希望你这次说到做到！”我盯着他的眼睛如是说。
他眯眼一笑，无限惋惜的口吻：“可惜啊！我不能告诉你我要它何用，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龙纹玉璧对于齐国皇帝来说是皇权，但对于我来说它的作用却非如此。.至于有什么用，我不会告诉你。”
等于没说！我哧道：“莫非你也要步庞懿德的后尘，谋反不成？”
“谋反？呵呵！”他自问一声，接着轻笑起身：“怎会？！这可是株连九族，十恶不赦的大罪啊！呵呵！”
“你不会？！”我看着他只觉得可笑，你不会才怪！听你的语气好像根本不怕什么株连九族。
“我——不会！”他强调一遍，那个重重地“我”字听起来怪异的很。
“好了，跟你说了这么多我们进入正题如何？东西呢？”他居高临下睇视我。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寇晨星跟阁下是什么关系？难道他也是你的属下？”我始终不敢相信以前跟我在一起游戏江湖的少年一直都在欺骗于我。.
“你问题还真多。”他摇摇头：“被骗的滋味很不好受吧？！”心里骤然冷到极点，原来寇晨星真的一直是在骗我，他故意接近我，都是源于那块玉。
费尽心思啊他！伪装地很好！也许是我太笨了！
胸口的衣服一紧，我的身体被他提起，他厉声问我：“东西呢？”
“不在我身上！我藏在其他地方！”我默然地看着他暴怒地眼，慢慢开口。
“你找死！”他将我掼在地上，我的胳膊跟腿感觉要断了。轻轻挪动了一下腿，钻心地疼，抬眼瞅着他：“你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会给你，不过不是现在。”
“你敢要挟我？！”他逼近两步上前，目露寒光。
“不敢！只是觉得阁下很迫切地想要那个东西，只想谈个条件而已。”我咳嗽两声，挪动了一下腿，轻轻揉着疼痛的部位。
“谈条件？呵呵，你有资格吗？”他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我顿时气息一滞，喘气困难，憋胀地脸像要裂开。他适时松了手，我就顺势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手紧紧抱住脖子，被他捏过的地方轻轻一碰都疼的直哆嗦。
“我看你是苦头吃少了！哼！”他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石门打开，司红英见状躬身向他：“主人，有何吩咐！”
“把她丢到鱼池子里去，她太不听话！”他轻描淡写地吩咐完，抬脚走了。
“鱼池子？什么玩意？”我兀自寻思着，只听司红英朗声答：“是，主人！”她抬眼看着银面的背影，身体有丝微微颤抖。
银面背影一消失，司红英就进来，她目光一闪，低头看了看我道：“走吧！”说着搀起我来。
我腿疼的冷汗直冒，问她：“鱼池子是什么？”
她瞥了我一眼，默然道：“喂鱼的地方！”顿了顿怕我不懂，加了句：“吃人的鱼！”
“啊？！”我低呼一声：“你是说食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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