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霆梓沉吟良久，才压低声音道：“我上学的时候，跳过级，十四岁那年参加的高考。在我高考的第一天，我爸急性阑尾炎发作，我们是穷山沟里的孩子，四十多年前交通很不方便，想走出去，只能靠两条腿。我妈腿脚不利索，在那种时候她束手无策，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我不知道欧阳蝶是靠着什么毅力将我爸连夜背到县城医院抢救，几十里山路，徒步走过去，都会累得要死，她比我大一岁，当时也不过才十五岁。”
管家沉默了一会：“看来，欧阳蝶对你实在痴心，为了你的亲人，她什么苦都能扛下来。”
黎霆梓苦笑道：“如果只是这样，我也不会背负一生歉疚。”
“还有什么事？”管家惊讶的问。
艾迪森只查到黎霆梓和欧阳蝶十七岁以后的生活，在此之前的，他什么都查不到，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了。
黎霆梓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她背着我爸到了县医院，已经累得半死，瘫倒在地上起不来，可是却因为凑不够手术费，医院拒绝救治。
她下跪磕头哀求，一点用都没有，而我爸已经疼得快不行了。她绝望之际，去了外面的招待所，将自己的第一次卖给一个丑陋不堪的中年大叔，换取了手术费。
那个中年男人还算有良心，看到她被他摧残得昏死过去，就在完事后主动去了医院安排医生救人。
我是在三天的高考结束后，才得到这个消息。发生这么多事，她一直都没有告诉我，让我安心的考完试。
当时她没有告诉我用身体换取手术费的事情，直到两个多月后发觉自己有身孕，不得不去医院打掉时，才让我知道。
我清楚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还不清她的恩情，变相的逼我接受她。我不是因为她那次的事情身子脏了才不喜欢她，我是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动心，这辈子我唯一一见钟情的人，就是艾迪森。
在她做手术打掉孩子的时候，我就在手术室外，她的惨叫声让我心惊肉跳，我在那一刻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对她好，补偿她今日所受之痛，以我一生，回报她的付出。
后来的很多年，她又做了很多不必要，甚至是错误的事情，可是我都选择原谅，不管她怎样耍弄心机，我都由她去，我忘不了她十五岁时所受的苦。
我也曾经想办法想为她牵线一些靠谱的男人，让她安心嫁人生子，可是她一个都不接受，始终粘着我。
那是我十八岁时候的事情，非常恶心的感觉，我想补偿她，却受不了和她做这种事情。
这些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心态，觉得对不起她，耽误了她一生，可是又实在无法忍受和她亲热，有几次实在推脱不了，事后我都恶心反胃得大病一场。她也看出来了，就没有再勉强我。”
管家静静的听他说完这些，问
：“黎先生拿一生去补偿这个女人，其实她未必就能感觉到幸福。”
“难道要我遗弃她？我给不了她真心和身体上的欢愉，就必须照顾好她的一辈子，她除了我和儿子，一无所有，可是艾迪森不同，他拥有全世界，没有我，他照样可以活得很好。”
“就因为小主人太强大，拥有的财富和权位太多太深广，黎先生就觉得他不需要你？”管家苦笑：“好吧，我言尽于此，如果先生一定要如此对他，那我只能眼睁睁等着他因你而死的那一天。”
“请管家转告艾迪森，以后我不再禁止他的电话和短信，但是，也仅止于此。这是我能够妥协的底限，再让步，我连畜生都不如，我在各方面都已经亏欠欧阳蝶太多。”
“黎先生，欧阳蝶根本就配不上你……”
“我就配得上艾迪森吗？管家，不要和我说配不配的字眼，这世上能够配得上艾迪森的人恐怕还没有出生，可他却为我这个寻常男人误了一生。感情这种东西，没有衡量的标准，我不想愚蠢的估量我自己能值几何，我也不希望别人侮辱我的妻儿。”
“黎先生，我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相反，你虽然不是我们这个组织的人，但是大家都清楚你的为人，对你只有钦佩……”
“不要说了，等他脱离生命危险之后，给我一个电话。告诉他，他在，我也在。他撑不住，我为他陪葬。”
“黎先生……”管家来不及再说什么，就听到了嘟嘟的忙音。
黎霆梓挂了电话，站在窗边长久出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意识到了背后灼热怨恨的视线，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是欧阳蝶：“你听到了多少？”
“你们的通话，我都听到了，包括艾迪森的。”欧阳蝶走到他身边，从身后抱住他，脸颊贴着他挺拔的脊背：“霆梓，你准备接纳他了吗？”
“没有，我选择的是你和逾梵。”
“别骗我了，你答应接他的电话和短信，以他对你的痴迷，只要你妥协一步，他每天都会打给你，他会时时想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的视频。这样，你和他不相见和相见，又有什么区别？他会占据你的整颗心和视线，你心里还会有我和逾梵吗？”
黎霆梓强忍着不适，任由她抱着他的腰：“蝶，我不会再和他有染，这是我的最后底限，我没有办法做更多的让步。”
“你觉得这样就是对我和逾梵最好的交代吗？你不碰他，可是你也没有要我，你不见他，可是你心底的那个人却是他。”欧阳蝶悲苦怨恨的道：“我虽然在你身边，可是我得到了什么？霆梓，我不甘心！我受不了你这样对我！”
“那你想怎样？蝶，别逼我。”
“我不逼你，霆梓。如果我说服逾梵同意你和他的关系，你们想亲吻或者亲热我都不反对，你和他如何，就
给我同样的待遇，这样可以吗？”
“我受不了这样！”黎霆梓掰开她交缠的手臂，正面看着她：“蝶，你不觉得以艾迪森的身手和智谋，如果我单纯想和他亲热，易如反掌吗？我和他就算在这栋别墅里亲热，你也不可能发现他的行踪。只要我一步妥协，他就能无所不在的与我缠绵，可这不是我想要的关系。我欠你的，我必然会还，我对他的感情，绝不仅仅是身体上的需求，比起身体上的渴望，我更看重彼此的心。”
“霆梓，那我不奢望你对我有一点点真心，我只求你可怜可怜我，满足我一次好吗？我已经衰老至此，这一生我都是虚度，虚度，我没有多少时日了，我想要你。”欧阳蝶抬头泪眼蒙蒙的看着他：“霆梓，我求求你了，你给我一次好吗？我愿意早点结束自己性命，成全你和他。”
“蝶，别说这种傻话，我希望你和逾梵都好好的，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都满足你，至于夫妻间的亲热，我实在……做不到。”
“我什么样的生活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霆梓，我不稀罕锦衣玉食，我也不需要你千依百顺的呵护，我只想要你这个人，得不到你的心，你偶尔在生理上满足我一次也行。我这一生，就这一个梦想，我都已经等到老了，你还是不能怜悯我一下吗？我求求你施舍我一次……”
她说的声泪俱下，将自尊践踏在地，黎霆梓的心揪成一团，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眼前不断闪现出艾迪森血淋淋自杀给他看的画面，就在刚才，艾迪森又一次承受不了长久的天各一方而求死，可是他却要在他因为疼痛失血昏迷的时候，和一个不爱的女人亲热，他该如何对他交代？
欧阳蝶凄然一笑，忽然用力撕开自己的裙子：“霆梓，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太丑陋太恶心？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妄想得到你的垂怜。我已经老了，艾迪森却依然是青春年少的风采，他能满足你一切幻想，而我，只会让你从年少恶心到迟暮。既然如此，那我就用刀子毁了这具让人不想多看一眼的躯体。”
黎霆梓转身去衣柜里取了一件衣服，想要包裹住她的身体，她却走到桌边将一把裁纸刀握在手中，抵在自己心口：“霆梓，你不要我，我现在就死给你看。逾梵最听我的话，如果我要求他和我一起去死，想必他不会皱一下眉头。”
“蝶，你为何总是把逾梵扯上？夫妻之间的矛盾，何必殃及孩子？”
“我和逾梵在你心里能有什么分量？两个人都比不上艾迪森一个人，我还是拉上他一起死了干净。”
黎霆梓叹口气，不想再徒劳的和她说理，他低头吻上她的唇，一阵阵恶心泛上心头，他竭力忍住嫌恶，用最温柔的力度亲着她的脸和唇，抱着她躺在**。
脑海里，全部是艾迪森的身影，让他不管如何逼迫自己，都没有办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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