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嘴上替沐君乾说话,可她的心已经有些发虚了。
联想起程晚晴对沐君乾的依赖,似乎夏淑仪说的这些并不像是假话。
“乾儿不会对你说谎?那他有告诉你,晚晴并不是他的亲表妹吗?他们根本毫无血缘关系。”夏淑仪将话引到了重点。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水月的心理防线,意外,震惊,欺骗,甚至是屈辱的复杂情绪。
令她的小脸刹那间变得异常苍白,红红的樱唇也失去了色彩,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
她用近似于颤抖的声音说道:“伯母,您……您说什么?程小姐跟乾不是表兄妹,他们……他们……”
水月无力再说出去,眼睛渐渐模糊起来,泪水在眼中形成一片氤氲,但她却狠狠的自抑着,拼命忍住不让泪水流下来。
“是的,他们根本不是什么表兄妹,晚晴是领养的。而这件事在沐家也不是秘密,晚晴跟乾儿从小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沐家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沐氏未来的总裁夫人只能是晚晴。”
夏淑仪的语气又轻又淡,俨然一个以一个局外人而自居可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却像用钉子狠狠的钉在水月的身上,让水月本就疼痛不已的心灵,更加千疮百孔。
水月拼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强忍着不在夏淑仪面前哭泣,她深深的吸口气,尽量用听起来淡定的口气说:
“伯母,我愿意相信您说的话,不过这其中的原委我还是需要向乾求证。”
水月是个相对理性的女孩,越是面对复杂多变的事物,她越能沉静住自己的心,无论如何,她都希望沐君乾能够给她个交待。
“云小姐,这件事你可以向乾儿求证,不过我希望你不要提起我们见而的事情。我想,你愿意看到我们母子不合吧?”
夏淑仪也是个聪明人,对于水月,她知道说什么样的话,能够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水月当然懂她的意思,点点头应道:“伯母,请您放心,我们之间的谈话不会有第三个知道。”
“那就好。”夏淑仪会心一笑,她知道她的策略很有效。
“伯母,您今天约我出来,就是为这件事吗?”
经过刚才的谈话,水月已不像最初那样对夏淑仪抱有怵意。
“主要还是奉劝你,知难而退。当然,如果你有困难,我愿意伸出援手。”夏淑仪挑着嘴角,意味深长的说。
“伯母,您……这是什么意思?”
水月并不是不解她的意思,只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云小姐,如果需要钱,可以开个价。我只希望晚晴跟乾儿,不再受外人打扰。”
夏淑仪毫不避讳她的直接,如果可以用金钱来打发,那是最理想的。
就她而言也不愿意翻出陈年旧帐,毕竟事情闹大了,对她也毫无益处,还有可能挑起更大的事端。
夏淑仪的这番话,让水月很是气愤,但她理智的控制了自己,她知道毕竟对面坐的是乾的母亲,对待长辈必要的礼貌还是要有。
可是这种侮辱她不能视而不见,自己的尊严还是要维护的,她咬了咬下唇,平静的说:
“伯母,我跟乾在一起绝不是为了钱。这件事我会向乾问清楚,如果属实,我不会留恋什么,不过就算我离开乾的那天,也不会要你们沐家一分钱。但是我请求您,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打击我的自尊。怎么说您也为位长辈,这次我全当您没说过这句话。”
“呵呵。”
夏淑仪冷冷的笑着,不再言语,被水月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尴尬。
“伯母,您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
水月说着便要起身离开,她感觉整个人都要窒息了,实在无法停留片刻。
同时,以她现在的心境,她只想一个人独处,发泄一下郁闷,整理一下心情。
“等等,云小姐,我还有一句话要奉劝你。”
夏淑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本以为可以用钱,可水月的话一番让她没了底。
她不得不抛出自己的杀手锏。
她的话成功的止住了水月的脚步,水月原本已抬起的身子,再次坐在椅子中。
夏淑仪继续说道:“你跟乾,不可能在一起,就算没有晚晴,也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说完这句话,夏淑仪带着胜利的微笑看着水月。
水月看着她的笑,身上突觉一阵寒意,她强烈的预感到,夏淑仪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今天的重点。
“伯母,为什么?”水月紧张的询问,她握紧小手,指间一片冰凉。
“呵呵”
夏淑仪一丝冷笑,继续说道:“云小姐,关于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的母亲,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为什么不能跟乾儿在一起。”
“您……您说什么?问……问我妈妈?”
水月霎时间怔愣在那里,大眼睛不断的在夏淑仪脸上盘旋,想要找到答案。
可夏淑仪依然平静无波的脸,让水月觉得血液都要凝结了,恍惚间,她感到了一片眩晕。
双手死死的抓住椅子,生怕自己一个松懈就倒下去。
虽然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一
个秘密,可夏淑仪的说法显然证明,母亲跟沐家人是相识的,那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呢?
夏淑仪敛眉低笑,并没有回答水月的问题,而是拿起桌上的手袋,优雅的起身。
颇有深意的看了水月一眼,带着若有似无的冷笑,走向包房的门口,正欲拉开门却又想起了什么。
回转过头,淡淡的口气中夹杂着一丝警觉:“云小姐,希望你信守诺言,对我们今天的见面不向任何人提起。”
她的话让水月回转过身,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请您无须担心,我会说到做到。”
“呵,那是最好。”说完夏淑仪拉开门,走了出去。
水月压抑的情绪猛然间得到解放,她无力的跌坐到椅子中,身体不断的颤抖,却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甚至已看不到未来的方向,只觉得全身疼痛得要裂开一般,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水月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茶楼的,她的脚步踉跄,面色苍白,连目光也有些呆滞。 :
漫无目的得走在路上,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
一小心,撞入一个人怀里,力道很大几乎将她撞倒。
幸亏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将她扶住,她惯性的跌入那个人的怀抱。
那个怀抱很宽阔亦很温暖,但却异常的陌生,不是那熟悉而又令她想念的味道。
可此刻她却多么需要一个依靠,她甚至有些贪恋这突然而至的温暖,可潜意识中的本能还是她立刻离开那个怀抱。
点着头向对方说抱歉她觉得很糗,连抬眼看向那人的勇气都没有,就落荒而逃,却被那个人从身后叫住了自己。
“水月?”
这个声音好熟悉,水月不断的在记忆中寻找,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天哪,难道她的脑子坏掉了吗?
“水月,真的是你?”
身后的人已走至她的面前,带着不确信的目光审视着她。
水月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她抬头,模糊的意识亦渐渐明朗起来,她看面前的那张脸。
浓浓的眉毛,真诚、温柔的目光,俊朗的五官,总是带着温尔而雅的气质,始终会给人一种安全的感觉。
“水月,你这是怎么了?”
来人伸手扶住水月的瘦削的肩膀,面露焦急之色,紧张的问道。
水月直直的看着他,大眼睛依然十分美丽,却失去了清丽的色彩,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茫然。
渐渐地,泪雾涌上眼眶,当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时,水月终于喃喃出声,喊出了面前人的名字:
“楚枫……”随即身上一软,晕厥过去。
“水月……水月你怎么了?”
楚枫赶忙抱住他柔软的身体,略微迟疑之后,顾不得许多,打横抱起她的身子,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楚枫小心的把水月抱到车后座,发觉她的小手冰冷,脱下西装,盖在她的身上。
他坐到她的旁边,轻轻拍着她的脸颊并呼唤着她的名字:“水月,你醒醒。”
水月双眸紧闭,小脸异常的苍白,嫩红的唇也变得干涸。
楚枫轻抚着她婴儿般细滑的肌肤,心中涌上阵阵心痛。
水月怎么了?看起来像受到某种打击,可是,她现在不应该是很幸福吗?
“水月,快醒醒。”楚枫继续温柔的叫着她的名字。
水月觉得自己睡着了,可是远远的似乎听到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由模糊到清晰。
她觉得眼睛好沉重,使了好大劲的才眯开一条缝,面前有个人影模模糊糊,她想努力看清楚,无奈眼睛却怎么也睁开。
本能使她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对方的脸,可手臂亦像灌了铅,无法抬起。
忽觉得胸口沉闷得不行,她费了好大劲才长吁一口气。
“水月,你醒了?你还好吗?”
楚枫看水月终于有了反应,再次喊着她的名字,心中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水月在楚枫契而不舍的呼唤下,终于幽幽转醒过来,眼睛慢慢的张开,小脸仍然毫无血色,看着让人心疼。
楚枫审视着她的脸,关切的问:“水月,你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
“噢,楚枫?我这是在哪儿?”水月终于看清楚面前的人,她向四周环顾一下,努力挣扎着起身。
“水月,你在我车子里,你不舒服还是先躺一下吧。”楚枫扶着她的肩膀,劝说着。
“噢,楚枫,我没事。”水月还是坐了起来。
楚枫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水月,自从那次在水月的公寓尴尬相见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面,而且竟是这种境遇。
“水月,真的没事吗?不如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楚枫还是不放心。
水月向楚枫挤出一丝笑容,她知道这个笑容有多牵强,笑出的样子也会很难看:
“楚枫,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所以……”水月替自己编了一个理由。
楚枫看水月逐渐恢复了状态,终于放心的点点头:
“水月,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要注意休息,身体要紧。”
他的话仍然充满了关心和体贴,虽然他知道不能够跟水月在一起,可一时让他放下水月,似乎也是不可能的。
“谢谢你,楚枫,刚才多亏遇到你。”水月说这番话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两个人的心中多少有些芥蒂,这样的独处,让他们很不自然。
“楚枫……上次的事真的很抱歉,那时候我气昏了头,很恶劣的利用了你的感情,我……真的很抱歉,楚枫,对不起。 ”水月有些哽咽。
楚枫的眼中划过一抹苦楚,但转瞬即被他隐藏了起来:
“水月,过去事我们都不要提了,你也不用说抱歉。我们是朋友,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
泪雾蒙上了双眼,今天的水月异常脆弱,她很感激楚枫的大度,更欣赏他坦**的胸怀,可惜这样好的一个男人,却被她在有意无意间给伤害了。
“谢谢,谢谢你,楚枫。”
楚枫不再说什么,只是安慰的拍了拍水月的肩膀,点点头。
“水月,你身体不好,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坐回到驾驶室的楚枫替水月做了决定。
“嗯。”
水月很清楚自己的状态有多糟糕,而她不回公寓也没其他地方可去。
楚枫始终扮演着护花使者的角色,为水月开车门,扶水月上楼,直到安顿她躺到**休息,他才准备离开。
“水月,你好好休息,有事打我电话。”
楚枫很自然的说着,但出口之后又觉得不妥,急忙给予改正:
“呃——当然,如果你需要我的话。”
现在的水月不同以往,她现在是沐君乾的女朋友,而他——楚枫,又有什么资格随时照顾在她的左右呢?
即便有事,她要找的人是沐君乾,而不可能是楚枫。
“嗯,谢谢你楚枫。噢,对了,今天的事不要让阳亦知道。”
如果阳亦知道一定会跑回来看她,她不想让阳亦担心,更不想他因她而耽误了学业。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楚枫安慰着她。
接着又嘱咐了水月几句,才离开。
对于下午发生的事,楚枫只字未提,不知是有意回避,还是根本不想提起,或许他认为那是她的私事,他没有权利过问。
总之,他的方式让水月感觉很轻松。
楚枫离开后,水月再次回忆起下午茶楼的一幕,随之而来的那种心乱如麻的纠结,再次将她推入痛苦的深渊。
无数个问题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乾为什么要骗她?既然他跟晚晴早有婚约,为何又来招惹她?
他向她隐瞒了和程晚晴的关系,就是为了得到她吗?
乾的母亲最后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而自己的母亲又跟沐家有过什么样的关系?
水月越想头越痛,她不能自制的将青葱手指他妈的长发中,紧锁着眉头,表现的极其无助。
沐君乾的电话就在这不适宜的时候打了进来,独特而又悦耳的铃音,向水月提醒着来电主人的特别。
水月所有的精神在瞬间都集中到那一闪一闪的手机上,她伸出颤抖的手,拿起电话,却怎么都没有勇气将它接起。
她只觉得心跳加快,大脑一片空白,生怕自己接起电话在刹那间就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可电话仍然执着的响着,水月知道她不能不接,不然沐君乾一定会像上次那样,找到公寓来,那样的局面以她现在的心境更无法收拾。
水月深吸了二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犹如往常:“喂?”
“月儿,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一接听,便传来沐君乾焦急且不满的声音。
“噢,乾,我……我睡着了。”
水月极力掩饰自己有些暗哑的嗓音,但听起来仍然很糟糕,因此用了这个理由来做搪塞,似乎能够说得过去。
“小懒猪,这么早就睡了?”
她的谎言骗过了沐君乾,他真的以为她在睡觉,而他则扰了她的清梦。
“啊,我有点困。”
“嗯,月儿,我今天比较忙,刚刚抽点空给你打个电话,一会儿还有个会议。”
沐君乾向水月做着解释,她下班的时候,他就是不来接她,也会打个电话,不过今天他的确忙得不可开交,现在还在加班。
“嗯,知道了,我没事。”
水月仍旧同往常一样,她对他的工作从来都是支持的,绝不会因为他们之间的交往,而耽误他的正事。
“呵,我就知道我的月儿最乖了。今天有没想我?”这是沐君乾最想知道的。
“好了,你快去忙吧。”水月并没有正面回答他,此时的心情让她有些为难。
“呵呵,好吧,我就等你亲口跟我说。”
沐君乾没有勉强她,他知道她向来比较害羞,而他马上要去开会,没时间逗她。不过他会记着,见面时一并讨回去。
“月儿,我要去开会了,可能会比较晚,回去就不扰你好梦了,你早点睡,把精神养好,明天我们再通电话。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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