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
见进门的是水月,沈少寒明显很愉悦,从声音都可以听得出来。
“少寒,你忙吗?我可以打扰你一下吗?”水月轻轻的问。
沈少寒扬了扬嘴角,好看的丹凤眼霎是迷人:
“有你们替我忙,我才是这里最闲的人,有事坐下说。”
沈少寒打着趣,指指对面的沙发示意水月坐。
“少寒,我……”
坐下来的水月欲言又止,手里紧紧攥着装着辞呈的信封,表情有些为难。
不为其他,只因她知道这一次她又亏欠了沈少寒,他为她而开办了这家杂志社,而她现在却要向他递上辞呈,他一定会觉得她很不讲信用吧。
沈少寒仔细审视着水月,感觉到她有些不寻常的表情:
“水月,怎么了?不是说找我有事?”
水月深吸了口气,安慰自己,始终是要跨出这一步的,她看着沈少寒,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少寒,对不起。这个……是我的辞呈。”水月觉得很惭愧,她低下了头。
将信封递给沈少寒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对少寒她除了抱歉还是抱歉。
沈少寒讶异看着水月,虽然她低着头,但他知道她一定感觉得到他的注视。
良久之后,沈少寒才用听起来较为平静的说:“水月,你要辞职?”语气中含着不确定。
“对……对不起,少寒。”
水月只是一味的道歉,却很不好意思抬头面对他。
沈少寒没有继续说话,沉默的撕开辞呈,大致的浏鉴了一下,想都没想便起身把辞呈送进了碎纸机。
随着细微的声音,费了水月小半天功夫推敲出来的辞呈,就这样在瞬间化成无数根小细条,然后应声落入碎纸机下的垃圾桶里,看得水月怔愣不已。
“少寒,你……”
“水月,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辞职?”
沈少寒坐回到水月的对面,很直接的问。
“少寒,辞呈里有写的。”
水月觉得十分抱歉。她当然不会把真正的原因向沈少寒坦白。
用了很长的时间几乎是绞尽脑汁,慌称母亲身体不佳,她要回去陪伴。
她知道这个理由牵强的可以,在沈少寒看来恐怕也是最烂的理由。
照顾妈妈何必非要辞了工作回小镇?天下的父母又有多少是愿意拖累儿女的?
“水月,告诉我真正的原因。”
果然她的小伎俩没有瞒过沈少寒的眼睛,他似乎看透了她心里有事。
“少寒,真的是这样。”
水月只能为自己不成立的理由继续坚持下去,不然要她怎么说。
“是吗?好,如果伯母需要你回去照顾,你随时都可以回去,辞职我不接受。”
沈少寒很郑重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诚意十足。
“少寒,我回去照顾母亲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水月不弃不舍的试图试服沈少寒。
“没关系,我说了你随时都可以回去,或者你可以把伯母接到身边,但辞职我不会接受。 ”
沈少寒定定的看着水月,表情恐怕是认识水月以来最严肃的一次。
“少寒,我不可以这样,你已经给了我很多帮助,我不想继续给你添麻烦。”
水月很感激沈少寒为她所做的一切,但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欠他太多,本就无力偿还的她,怎么可以继续接受他的给予。
沈少寒并不理会水月的意思,低了低头轻声问道;
“这件事乾知道吗?”沈少寒阅人无数,这点读心术他还是看得懂得。
他隐约的感觉到水月的不对劲,而且他料定关于辞职的事,沐君乾并不知晓。
“呃……”
沈少寒话峰一转,是水月所没料到的,她显得有些错愕。
这一刹那的表情当然没有逃过沈少寒的眼睛,全数被他收纳眼中。
他敛眉低思,接着开口:“水月,是不是应该跟乾商量一下?”
沈少寒的这番话实属试探之意。
“不,不用。”
水月立刻开口反对,辞职是她背着沐君乾做的,怎么可以让他知道呢?
否则他一定会向自己问个清楚,到时候让她如何向他解释呢?
“你确定?”沈少寒挑起眉毛,认真的看着水月。
“当然,这是我的私事应该由我来做主,而且我相信他不会过多干涉的。”
水月有些顾左右而言他,似乎顾意模糊沈少寒的意思。
“呵呵,好,那就按我说的,你先回去照顾伯母,辞职的事情以后再说,至少现在免谈。”
沈少寒不再与她辩解,直接替水月做了决定。
“可是少寒……”
水月觉得自己很没用,连辞职都要被拒。
“好了,水月,如果你不想让我……我们担心,就听我安排,嗯?”
沈少寒知道有沐君乾在其实水月还轮不到他来担心。
可是他就是做不到对她不管不
顾,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甚至一点小小的情绪都逃不过他眼睛。
那是因为他一直都把她放在心上,他付出了整颗心去关心她,哪怕只能站得远远的,他也甘之如怡。
沈少寒说了“我们”两个字,他指的是他和沐君乾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水月还能说不吗?
还能继续抱着自己那个牵强的理由死命抵抗下去吗?那似乎就是天方夜谭了。
现在看来只能按照沈少寒所说,暂不辞职。
否则,水月继续坚持下去,保不准沈少寒真的会一个电话打给沐君乾,若是那样就糟糕了。
不仅辞职不成,恐怕想要离开都不太可能了。
水月这么想着,心里也就不期然的接受了。
水月的语气泄露了她的心情,沈少寒知道已经成功的说服她了。
他摇摇头,轻轻的扯了扯嘴角:“水月,既然伯母很需要你,你尽快回去陪她吧。有事联系我。”
一句话说得似乎顺理成章,可刚一说完,沈少寒立刻发现了自己的语病。
他自嘲的笑笑,心中泛起一抹苦涩,沈少寒啊沈少寒,你是水月的什么人?
有何资格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水月有事要联系的人也不应该是你。
想到此,他急忙补上一句:“呃……当然,在你需要我的情况下。”
“少寒,谢谢你。我……”
水月也说不清楚究竟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眼睛就不争气的蒙上泪雾,让无法控制。
“水月,记得我跟你说过,只要你愿意我们永远都是朋友,对我你何必如此客气呢?”
沈少寒之所以如此,是不想给水月造成太大的压力,他绝不希望他的关心成为她的别一种压力。
“少寒,我知道,这个‘谢“字很苍白,但的确是我发自内心,是我最想对你说的。”
水月清灵的大眼睛闪动着细碎的泪花。
“好了,水月,是朋友就不要说这些。嗯?”
沈少寒继续安慰着她,他当然知道水月话里的意思,她对他有好多感激。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和水月之间越是客套就代表他们之间的疏远,她与乾之间也会如待他这般客客气气吗?答案不言而喻。
“嗯。”
这次水月不再说什么,郑重的点头,接受沈少寒的意见。她知道就算再僵持下去,其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将杂志社的事情处理妥善之后,水月很快退掉了公寓,并向阳亦做了短暂的交待。
当然她回避了所有的秘密,只是以自己想回小镇休息一段时间为由,打消了阳亦的疑惑。
至于对身边的好友,她也只是告诉他们想回去陪陪母亲,大家自然没有过多的猜疑。
就是心然也没多想,毕竟水月从上大学到现在已经很久没在母亲身边了。
而这次水月说母亲身体不佳,由她回去陪陪也再自然不过,水月有多孝顺,心然不是不知道。
至于水月最放心不下的沐君乾,她则给他留了一封信。
对于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她再了解不过,他是霸道而骄傲的。
她弃他而去,这对于他来说是莫大的羞辱,他不会愿意让熟悉的人知道这些。
因此,水月把这封留在公寓的信箱里,并请新邻居代为转交。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找她,他看了她的信应该会恨她,怨她。
以他的骄傲也应该不会去找她,这些是她最想要的结果,即便一切不能如她所料,她也绝不打算心软,对于他们来说分离才是最好的结果。
做好了这一切,水月踏上了回小镇的归途。
尽管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当车子缓缓驶离,A市熟悉而又繁华的街景渐渐离她远去时,她还是难以控制的流下了辛酸的泪水。
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也许这种情感太复杂,有对这座城市的不舍。
毕竟这里留下自己太多的美好时光,母校、亲朋、至友还有——她深爱的人。
她曾经与他们一起呼吸着属于这座城市的空气,可现在她即将就要离开,而且以后也不再属于这里。
水月将满是泪水的脸埋入手中,激动的哭泣亦让她的双肩变得颤抖起来。
心中泛起的疼痛已经让她有些麻木,但她知道自己要学会面对。
乾已经远离了她的生活,她要适应今后的孤单,更要慢慢把他忘记,可是,可是她真的能够忘得掉他吗?
她迷茫了……
终于回到小镇,母亲有些意外的在车站接应她。
母女俩没有过多的交流,简单的一个眼神,就交换了彼此的心,母亲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两人默默的走向回家的路。
“妈妈,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水月忍不住问起母亲。
“我也不确定,只是你答应过我一周之内,我就每天等在这儿。”
柳忆湄淡淡的说着,似乎这一切都是她应该去做的。
母亲的回答让水月鼻子很酸,想哭的冲动再次袭上心头。
她知道最近以来她变得好脆弱,也好冲动,二十多年来的积攒在一起的泪水都没有这几天多。
她不舍得看着母亲,伸出小手,握住母亲的手,纤瘦的感觉让水月阵阵心疼。
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要流下的眼泪,喃喃的说;“妈妈,对不起,我让你操心了。”
柳忆湄宠溺的替水月擦拭着湿润的眼角,心疼的说:
“傻孩子,该说对不起的是妈妈,是妈妈的错才会让你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不,妈妈,是我不好,不够体谅您的苦衷,您原谅我的任性。”
水月对于前段时间和母亲之让的僵持态度感到很后悔,毕竟母亲是她最亲最重要的人。
“乖,水月,妈妈从来没有怪过你,你永远是妈妈最听话的好女儿。”柳忆湄对水月的乖巧充满了心疼跟不舍。
“妈妈,谢谢您。”
水月给了母亲一记甜美的微笑,那就像一道彩虹,驱赶了母女俩连日来阴霾的心情。
共同经历的这一切,让水月更加敬爱、孝顺母亲,而柳忆湄则更体会了女儿的体贴及乖巧。
在她们的心中都有了一个信念,不管再大的风雨,母女相携一定可以顺利的闯过去。
连日来,沐君乾在美国的公事一直很繁忙。
偶尔会抽空给水月打个电话,但总是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聊不上几句,就得匆匆挂掉;
待他有空闲时,他又舍不得打扰她的好梦,因此几日不见,沐君乾十分想念她。
他在临回国前特别吩咐沈晚晴来接机时接上水月,以便在他下机之后就能见到她,以慰他的相思之苦。
可沈秘书给他的答复竟是无法于水月取得联系,而他拨打她的手机亦是忙音一片。
这不得不令他焦急万分,并在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甚至感到害怕,纵横商界这些年,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还是什么样的重大事情没处理过,他的字典里没有一个“怕”字。 :
可此刻他却真切的感受到害怕,几乎就是心惊肉跳。
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他不知道是怎么渡过的,脑子里全是水月,所有的可能他都一一的猜测了一遍,他觉得自己简直要疯狂了。
但另一方面他也不断的安慰着自己,因为他坚信她的月儿一定会等他回去,她对他承诺过,不会失信于他。
一下飞机,沐君乾只跟沈晚晴匆匆的交待了几句关于此行公事的一些紧要问题,便不顾旅途劳累,开上他的蓝博基尼,向水月的公寓驶去。
一路上车子开得飞快,并不断的祈祷着一切如常,就这样,明明二十分钟的车程,他用了还不到一半就迅雷一般的将车子停在了水月公寓的楼下。
抬头望向那熟悉的窗户,他调整了一下气息,便走了上去。
出了电梯,他大步跨到水月公寓的门口。
急促的按上门铃,一声又一声,每一下似乎都在撞击着他的心灵,而第一次响铃之后的等待,对他的心是一种狠狠的折磨。
沐君乾不愿停下他的手,尽管没有回应,他还是执著着按着,并不断的喊着水月的名字,可回应他的始终都是一室的静谧。
好了好久,似乎是一个世纪那般长,沐君乾空洞而乏力的站在门口。
他的心从最初的期盼到茫然再到此刻的失落,他不知道他的月儿去了哪儿,他只不过出国一周,他的月儿竟然没了踪影。
他该怎么办?去哪里找她呢?
沐君乾双眉紧蹙,愁容满面,陷入沉思的他竟没发现有人站在他的身边,直到那人喊了他几声,他才有所反应。
“先生,这位先生,请问你找谁?”
一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轻声唤着他。
“呃——”
沐君乾错愕的看着眼前面慈目善的女人,竟忘了回答她的话。
中年女人并不急,仍然温温和和的问着:
“请问先生,你要找住在这里的人吗?”
“对,我找云水月小姐。”
沐君乾这才猛然回过神,棕黑色的眸子闪着熠熠的光辉,充满希望的看向眼前这个主动与他搭讪的女人。
“噢,请问,你可是沐君乾先生?”
中年女人上下打量着沐君乾。
沐君乾意外她能叫出他的名字,看来此人与水月相熟,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焦急的问道:
“我是沐君乾,您认识水月对不对?”
“呵,我是她曾经的房东。”
中年女人不置可否的应承。
“噢,什么?曾经?”
沐君乾直觉得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是他听错了,还是他的思维出问题了?她说了曾经,这代表什么?
这间公寓是她的,水月是她的房客。
曾经?代表水月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吗?沐君乾确信他对语言的理解还不至于太差,这句话的意思显尔意见。
“云小姐三天前刚刚搬走,临行前她让我把一封信转交给一位沐君乾先生,这么看来应该就是你,请你收好。”
房东太太将一个薄而整洁的信封递向沐君乾。
“搬走了?”沐君乾无法相信的自言自语着。
“是的,她说事情比较突然,没提前跟我打招呼,很不好意思,还特意多交了一个月的房租,说是做为补偿,真是个好姑娘啊。”
房东太太喃喃自阴着,不知是说给沐君乾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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