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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请拭目以待

四月二日,是世界自闭症日,新叶电影公司官方微博发布消息,关注自闭症儿童的公益微电影《敞开心》项目正式启动,由纪录片导演魏浦执导,影星叶海凌担当制片人兼主演,与新人郝如菲共同演绎仅十五分钟的故事。微电影将在五月八日的世界微笑日正式网络上线,敞开心,走出自闭,微笑以对。

当郝如菲看到这条转发数和评论数都惊人的微博时,耿放歌正一边打电话庆祝她初战告捷,成功获得与叶海凌合作的机会,一边开着他的老爷车赶来宝嘉事务所。新叶电影公司发布微博后,已致电他这个经纪人,让郝如菲下午两点参加微电影的新闻发布会。

一结束和耿放歌的通话,越野的电话就打进来。

“郝如菲,我愿赌服输,恭喜你。但是,你别以为抱上叶海凌的大腿,就能赢我,还早一百年呢。”

郝如菲还来不及消化喜讯,就被越野泼了冷水,他的声音有着难以掩饰的不甘心。

“我收下你言不由衷的祝贺。”郝如菲淡淡地回他,习惯性地反讽,“再说,要赢你,哪需要一百年的时间呢。”

“少得意忘形,如果我像你和叶海凌一样是星二代,我今日的成就绝不会比叶海凌差。”郝如菲隐隐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磨牙的声音,“娱乐圈就是个名利场,哪有公平可言,我不会轻易认输的。”

“不公平吗?”越野的愤世嫉俗,五年前认识他的时候,郝如菲就知道,他怨社会怨体制怨强权怨人情,他怨恨一切可怨恨的人和事,“你认为我不是靠自己的能力赢得试镜的吗?”

以前在宝嘉事务所的时候,越野曾经不止一次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胸无大志的随性样看得他很生气。有一次他在电视剧中客串的镜头被删除,他火大地囔着如果他是费嘉宝的孩子,那些制作人绝对不会这样糊弄他的。

因为他没有有权有势的父母庇荫,也没有娱乐圈大佬罩着,宝嘉事务所又日落西山,影响力几乎没有,郝城春也不是左右逢源拥有玲珑手段的经纪人,所以只能到处去求工作,期待有天能出人头地。

郝如菲曾不客气地反驳他,说他就知道汲汲营营,就想着一步登天,脚踏实地演好龙套,小角色也能出彩的,主角又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当的,如果不喜欢娱乐圈,那就退出改行,怨天尤人成不了大事的。

“站着说话不腰疼!亏你母亲是费嘉宝!”

越野被她说得不爽,拿起抱枕丢她,郝如菲听他提起费嘉宝,触碰了她的禁忌,火大地回击两个抱枕,接着演变成抱枕大战,最后翻脸,互不理睬。

那时极力往娱乐圈钻的越野和刻意回避娱乐圈的郝如菲,同一屋檐下的小打小闹,现在变成实打实的竞争,这是现实带来的最大讽刺。

“郝如菲,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世界不公平才是最大的公平。”

越野冷哼,祝贺过,讽刺过,挖苦过,就挂了电话,他和她从来没有产生过共识。

不公平才是最大的公平……

郝如菲怔怔地握着手机,越野最后一句话不断地在她脑海里回响,原来这才是越野认知的三观,难怪他不觉得背叛宝嘉是对郝城春的不公。

耿放歌开门进宝嘉时,就看到郝如菲握着手机发呆,不由分说地将衣服塞到她手中,推着她进更衣室:“当品小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新闻发布会战袍,快去换!”

郝如菲缓过神来,将手机放到桌上,就进去换衣服,此间手机响起短信提示声,屏幕显示是越野来信。耿放歌瞄了瞄,“越野”这两个字让他很介意,想起试镜会时郝如菲和越野“眉来眼去”,心底就有些酸溜溜的感觉,虽然郝如菲将越野当仇人,但实际上两人的羁绊还是很深的吧。

在耿放歌犹豫着要不要当偷窥狂时,郝如菲已穿着他亲自挑选的连衣裙出来,款款如枝头寒梅绽放,不经意地撩动他的心弦。

连衣裙上半身是翻领无袖的收腰白衬衣设计,下半身是双层纱短裙,湛蓝色纱裙上静静绽放着一枝手绣的傲骨雪梅,瞬间为俏丽的连衣裙增添一抹孤傲气息,衬得郝如菲端庄大方又不失俏丽灵气。

他仿佛看到他雕琢的美玉,光华渐露,让他不由自主地心旌摇曳……她一定会成为他拍卖生涯拍出的最值钱当品。

“手机有短信来,你……和越野私下联系蛮勤快的嘛。”

收回被晃到神的目光,耿放歌将手机递给郝如菲,故作不以为意道,然后把郝如菲拉到梳妆台前,取出化妆箱,自顾自地当起化妆师,折腾着郝如菲的头发,打理一个与她衣服相得益彰的发型。

“郝如菲,我讨厌以前漫不经心的你,更讨厌现在虚伪世故的你,下回我会将你当垫脚石的。”

看着越野补充观感和挑衅的短信,听着耿放歌明显在意的话语,郝如菲皱起了眉头,望向镜中撩起她的发编起辫子来的耿放歌,冷不防地想起在这个位置,自个儿对镜折腾的越野。

有次越野赶个户外通告,自己染一次性头发,颜色弄不均匀,于是顶着染红的刺猬头向她求助。她一边帮他抓匀头发的染料,一边嘲笑他将自己弄得像小丑,他回嘴称她是命好的大小姐,当然不需要像他那样抛头露面求生活。两人之间的气氛立刻闹僵,她帮他弄完头发直接去学校,但后来还是看了那期户外冒险的节目,越野的红头发在阳光底下闪耀亮眼,并不像小丑。

现在的越野,反而将她当成在娱乐圈上蹿下跳的小丑了。

“越野刚才打电话恭喜我,当然也免不了讽刺我沾了母亲的光,我可不乐意这样的联系。”

郝如菲将打开短信的手机放在梳妆台上,让耿放歌自己瞧,免得他又意**她喜欢越野。

“输不起的嘴脸真难看。”分享的短信,奇异地化解了耿放歌心中的酸溜感,嘴角立刻扬起来,“我们当品小姐可是光明正大地沾光,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光明正大地沾光……难怪越野说她虚伪世故,曾经唯恐避之不及的禁忌,如今成了她立足娱乐圈的武器,她已经无法再假装漫不经心了。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输的。”郝如菲握了握手,又慢慢地松开,舒缓着胸口因母亲而起的沉滞感,便转移了话题,“耿放歌,你这样的发型都会弄,比古代的陪嫁丫鬟还手巧呢。”

耿放歌从她左耳边的发开始编辫子,绕过她的额头,变成天然发箍戴在她头上,再编到脑后,最后扎成马尾,让郝如菲不得不感叹这个阿宅的“心灵手巧”,由他当经纪人,她的司机助理化妆师发型师等等,全都省了,以宝嘉事务所的现状,也只供得起这样经济适用型的经纪人了。

耿放歌对她的揶揄不以为意,双手揉了点啫喱,小心翼翼地拢着她的发定型,十分满意他亲手打造出来的郝如菲知性又活泼的形象。

“当品小姐,你应该感到荣幸,拥有这么一位多才多艺的全能型经纪人。”

弄完头发,耿放歌扶过郝如菲的脸,打量了她一会儿,便着手给她上妆。

叶海凌的气场大存在感强烈,郝如菲要和他一起出席发布会,如果没有鲜明的个人特色,首先在视觉上就会被忽略,容易沦为叶海凌的陪衬,成为人肉背景。

郝如菲容貌清新秀丽,若作娇柔甜美打扮,虽然符合她的年龄气质,但可能会弱化成了花瓶。如果将她当女神打扮又显得招摇,用力过猛就有喧宾夺主的嫌疑,容易引起关注但也容易招来反感。像叶海凌这种有着众多影迷拥护的大明星,郝如菲第一次和他站在公众面前,太高调不行,太低调不行,只要不招摇不示弱,有着与叶海凌势均力敌的从容即可。

“我要你以最自信的模样站在叶海凌身边,即使是新人,你也要有自己的气场。”

耿放歌捧着郝如菲已上妆完毕的脸,仿佛捧着名贵精致的拍卖品,感受着将璞石雕琢成宝玉的悸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脑海里有个“美极了”的声音在叫,视线落在她要滴出水似的唇上,心中涌起一亲芳泽的强烈冲动,硬生生地被他压下去。

他为她做到他能做好的一切,接下来就要看她自己的表现。

望着近在咫尺的耿放歌,看见他瞳孔深处面容平静的自己,即使因为他的碰触心跳莫名地失序,但经过特训的郝如菲依然能保持淡定,回以耿放歌从容一笑。

“我是费嘉宝的女儿,怎么会不自信呢?”

耿放歌说她要以费嘉宝为傲,她自然不会在公众前露出任何会让费嘉宝蒙羞的怯懦。

新叶大厦,新闻发布会现场,气氛比郝如菲想象的热烈许多,她暗暗松开紧握的手。

导演魏浦介绍了微电影《敞开心》的相关情况之后,便把时间留给现场蠢蠢欲动的记者提问。

“叶海凌,你退出影坛两年之久,这次微电影创作可以当做你全面复出的标志吗?”明珠电视台星闻频道的记者抢到第一个提问权,“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作品推出?新电影《黑暗天使》什么时候开拍?”

“《敞开心》的确是我全面复出的开始,其他工作正在安排中,不便透露,请见谅。”

坐在叶海凌和魏浦中间的郝如菲,微笑地看着叶海凌回答记者,虽然只是小型的发布会,但依然聚集了几十家的媒体现场报道。叶海凌自身的吸引力远远超过了微电影,毕竟隐退两年的叶海凌复出本身就是个大新闻,而他又是当今影坛最具分量的新生代,不管是口碑还是票房,都是同辈艺人难以企及的,对她来说像神一样的存在。

“傲世年度大制作电影《春秋》,听说将由你领衔主演,这是你今年最重要的工作吧?微电影虽然与最近大热的费嘉宝之女合作,但跟《春秋》的阵容比起来,只能算玩票性质吧?”

来自光亚电视台娱乐在线的记者,带有偏向性臆测性的提问让叶海凌皱了眉,瞥了眼身旁的郝如菲,她对记者明显失礼的“费嘉宝之女”称呼不动声色,淡定自若得超乎他

的预料,与她在试镜中情绪激烈起伏的模样判若两人。

“《春秋》制片人的确跟我的经纪人洽谈过合作,只是我档期已满,无法出演《春秋》。”叶海凌神情冷淡,波澜不惊的蓝眸仿佛湛蓝深邃的海洋,平静而深远,礼貌客气地否定与傲视合作的传言,继而目光一凛,严肃道,“《敞开心》是部公益微电影,不管导演,还是主演的我和郝如菲,都是认真对待,绝无半点玩票的意思。”

“那么请问郝如菲小姐,你是因为费嘉宝之女的缘故,才会被青睐,获得和叶海凌合作的机会吧?毕竟,以你的资历,根本不够资格和叶海凌平起平坐的。”

《柚子周刊》首席娱乐记者高欣亲自出马,她的问题充满了挑衅,直视着叶海凌和魏浦中间仿佛“二星拱月”的郝如菲,以眼神逼迫她来回应,敌意十分明显。

“我……”

郝如菲刚要开口,叶海凌就打断她的话,声音冷了许多。

“我和郝如菲都是演员,又是同辈,并无高低之分,这次与她合作,纯粹是因为她最合适,与她是谁并无关系。”

“我们是通过正规试镜甄选演员,郝如菲的表现非常出色,这是选择她的唯一理由,希望各位媒体朋友,多给新人些鼓励和支持,相信等下个月《敞开心》上线,你们会对她刮目相看的。”

导演魏浦自然而然地接过叶海凌的话补充,他和叶海凌在观看试镜录影时,确实被郝如菲浑然天成的演技惊艳到,与她母亲费嘉宝收放自如的演技不同,郝如菲的演技特别直观,冲击性十足,情绪的张弛表现特别有感染力。

闻言,郝如菲有些讶异,目光闪烁两下,叶海凌和魏浦都在维护她吗?

“叶海凌和导演的意思是,郝如菲继承了费嘉宝的演戏才能吗?不过据我们了解,郝如菲从小到大并未表现出任何天分,学的又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考古专业,近几个月通过哗众取宠的方式走入公众视线,最擅长的应该是炒作,在炒作中,倒是让我们见识到她的演技了。”

网络媒体八卦星象的娱乐记者夹枪带棍的提问更加犀利,直接指出郝如菲的话题性和争议性,人身攻击之意昭然若揭。

“我相信她的才能。”叶海凌淡淡道,没有被记者明显找茬的问题激怒,又瞥了眼平静的郝如菲,没有再阻止她发言。

“对于我引起的争议,我向大家表示歉意。”耿放歌说了她要用最自信的模样站在叶海凌身边,叶海凌都那么维护她,她当然不能躲在他的羽翼下逃避记者的挑衅和质疑,“课本里一直有句话,叫做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会用我的作品说话,请你们多多关照了。”

不卑不亢的姿态,落落大方的仪态,彰显着她自信笃定的态度,足以令人拭目以待。

混在现场工作人员中的耿放歌,用“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心态看着聚焦中心的郝如菲,她比他想象的更加适应娱乐圈的生长环境,虽然才正式进入这个圈子没多久,但她的呼吸仿佛早跟这个圈子同步。作为一个新人,她在气场上完全没有输给叶海凌,也没有被寻找噱头的娱记们压住,倒像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如鱼得水地在看不见硝烟的战场里游曳,好似天生为此而生。

不愧是费嘉宝之女,身体里流淌着的费嘉宝血液,不知不觉间醒悟了,她一定会成为第二个费嘉宝的。

看着发布会在郝如菲的微笑中结束,耿放歌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可以问一下吗,为什么那么维护我?”

待记者们都散去,郝如菲才问叶海凌,直视那双深幽冷静的蓝眸,又想起在医院初见时他的帮忙,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叶海凌定定地正视她,眼中**起回忆的涟漪,忍不住抬手拍拍郝如菲的肩膀,淡然的声音隐约带有笑意:“因为,你很像我一个朋友。”

这答案令郝如菲意外,脱口道:“这么说,试镜结果也沾了你朋友的光?”

他收回了手,表情有些意味深长,摇头,冷声道:“这话不仅在侮辱你自己,也是在质疑我的眼光和职业道德。”

“抱歉。”

郝如菲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随即道歉,她对自己的演技应该更有自信才对,便点头向叶海凌示意,不再说什么。而耿放歌适时过来,化解了她的小尴尬,之后就和导演沟通起拍摄的日程安排。

她终于还是来到费嘉宝的世界,无法再逃避了。

“歌哥,你倒是舍得来看我啦?”

《敞开心》前两天的拍摄,郝如菲只有几组群像镜头,还未正式跟叶海凌对上戏,于是趁着拍摄的空档,耿放歌将她带到时尚杂志社,刚进摄影棚,似乎等待许久的摄影师飞奔向耿放歌,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这几年都躲哪个老鼠洞里了?害我好找,死鬼!”

年轻热情的摄影师有着比模特还完美的高挑身材,脸蛋更是精致漂亮得直逼妖孽,他一边搂着耿放歌,一边故作娇嗔地捶打他的肩膀,如此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差点闪瞎郝如菲的眼,震惊于耿放歌还有这等癖好,十分尴尬地站在一旁,看“鸳鸳相抱何时了”。

“我对雄性动物没兴趣,少撒娇,滚远点。”

耿放歌非常不客气地拍开那张过分漂亮的男人脸,直接踹开热爱肢体接触的容景,拉过郝如菲挡在中间,没好气地向她介绍。

“这个自恋男叫容景,时尚杂志《CLASSY》的摄影师,兼出彩模特公司首席男模。”

“同时还是歌哥的青梅竹马。”容景笑嘻嘻地补上一句,然后绅士地执起郝如菲的手,在她手背印下一吻,“你就是歌哥私藏的小美人郝如菲吧?要不要跟我混,我会让你发光发热,成为时尚界的费嘉宝!”

“你好,这……”

郝如菲僵着手,她不擅长应付这类自来熟的人,听到他提及费嘉宝,脸色稍微变了变,不待她伪装客气地应付,耿放歌已经粗鲁地将她和容景分来,非常不客气地抡起拳头敲了容景脑袋一记,道:

“春天都快过了,还在**吗?她可是我的贵重物品,少动手动脚的。”

每每说到费嘉宝,即使郝如菲越来越会掩饰,也逃不过耿放歌的眼睛,清楚她对自己母亲的避讳,容景这样口无遮拦,难免会影响到郝如菲。

“哟,占有欲可真大。”容景摸摸被敲坏的发型,啧啧地对着耿放歌摇头,“男人吃醋的嘴脸实在太难看了。”

“既然这样,那我家贵重物品不让你拍,拜拜!”

耿放歌就是不爽容景爱粘人的毛病犯在郝如菲身上,今天郝如菲是来拍《CLASSY》五月号的封面和硬照,他是看在容景掌镜的分上才选择《CLASSY》,作为郝如菲平面媒体的首次专访载体,与五月微电影《敞开心》同时亮相,集中宣传效果最好。

“哈哈,小美人,你瞧男人吃醋的嘴脸是不是很难看?”

容景却笑得花枝乱颤,显然跟耿放歌斗嘴斗得很开心,让作壁上观的郝如菲十分无语。看着耿放歌近乎幼稚的举动,她再次发现她不了解他,明明是贾当铺的拍卖师,但到哪里都有熟人,演艺圈、音乐圈、模特圈……对他来说,都是游刃有余的场合,好像他一直周旋于这些圈子似的。

“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工作。”郝如菲凉凉道,对耿放歌宣称她是他的贵重物品不以为然,她是他的当品,没必要对他的用词太较真,也没兴趣介入那对青梅竹马的嘴仗中。

“好呢,小美人。”容景立刻撇下耿放歌,造型师化妆师摄影助理等人早都在待命了,他拉着郝如菲到他准备好的服装前,兴致勃勃地说起这次拍摄的主题,“五月花开正浓,正是姹紫嫣红迷人眼的季节,而小美人是万众瞩目的超新星,以‘盛开’为题,让你在我的镜头下绽放,凌驾五月鲜花之上!我保证会让你每一分的美丽发挥到极致,成为时尚界五月开得最盛的花儿!”

“容景,你是花痴吗?”耿放歌拎起印染着各色花朵的衣裙,红的绿的粉的紫的……充满了春天的花香气,大有将郝如菲往“花仙子”死里打扮的趋势,只是款式剪裁性感得让他皱眉,“这些衣服对花仙子来说,未免太**了吧?”

郝如菲第一次拍摄杂志硬照,耿放歌跟容景沟通时,要求不要将郝如菲拍得太前卫,以呈现郝如菲的本色为主,毕竟之前论坛已经曝光足够分裂形象的郝如菲,现在他要还原她的本质,让大家将注意力放在她的作品上。

“当然不是花仙子。”容景摆摆手,一脸嫌弃耿放歌没品位的表情,然后笑眯眯地对郝如菲说,“我要将你打造成花妖精,你有信心演好这样的角色吗?”

花妖精吗?

郝如菲提起一件露背的小礼服,手抚摸着衣襟前怒放的桃花,反而问耿放歌:“你认为我驾驭不了这些衣服,还是容景掌控不了镜头呢?”

耿放歌被问住了。

他刚刚的质疑,纯粹是不希望郝如菲穿得太**上镜,仿佛有种本能在抗拒,倒不是怀疑郝如菲和容景的专业。毕竟,对于角色扮演,郝如菲是驾轻就熟的,而容景的拍摄技术也不容置疑,他能够成为摄影师,靠的绝不是首席男模的妖孽美色,而是一双挑剔精准的眼睛。

“不。”耿放歌忙不迭地收起那点私心,“是我不专业,那就开始工作吧!”

他拿起衣服,煞有介事地在郝如菲身上比划,硬生生地压下个人小情绪,为她挑选满园春色的花衣裳,让她盛开,绽放她的美丽,才能增加她的价值。

对,他是专业拍卖师,考虑如何让他的当品增值,才是他的本分。

见耿放歌拿着衣服在她身前比划的尽心样,郝如菲只是笑了笑,由他进一步确定拍摄的衣服,反正他是她的全能经纪人,她个人形象设计从来都是他折腾的,她只需扮演好在镜头里的角色。

而容景在旁了然地窃笑,悄悄地端起

相机试拍,镜头中像老妈子一样围着郝如菲张罗的耿放歌,似乎将她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对待的眼神,多了令容景陌生的温柔,那抹轻漾的温柔,不知不觉间融化了耿放歌眉眼间惯有的不羁。

以前总是目中无人的耿放歌,何时眼中多了这般的温柔?

因为……郝如菲吗?

完成《CLASSY》杂志拍摄后,已经混熟的容景更加不避嫌地粘着郝如菲,大咧咧地当着耿放歌的面摆出要潜规则郝如菲的样子,拖着她要去吃烛光晚餐。

“她的下班时间还没到呢!”耿放歌直接拽住容景那头柔软的卷发,看着他疼得龇牙咧嘴的,他皮笑肉不笑地补充,“警告过你别对我的贵重物品动手动脚,花痴!”

“歌哥……手下留情。”容景掰开耿放歌的手,顺顺发,讨好道,“三人行我也不反对的,我请客啦!”

“我反对!”

耿放歌懒得跟容景废话,以工作为由拒绝他假公济私,直接带着郝如菲离开。拍摄时,容景利用职务之便对郝如菲“上下其手”他已经忍了,没兴趣在工作之后还看他对郝如菲献殷勤,看人高马大的男人撒娇耍贱,实在影响食欲。

“唉,耿放歌,至少让我填饱肚子再工作吧?”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郝如菲,疲惫地揉揉犯疼的颈椎,连续两三个小时不断地换造型换姿势拍摄,一停下来就腰酸背疼的。

容景虽然性子有些轻佻,但工作态度绝对严谨认真,以专业模特的身份教她各种身体语言运用,又用专业摄影师的角度指导她做造型摆POSE,甚至放下首席男模的架子,入镜充当她的人肉背景……她看过未经处理的样片,效果非常惊人,她喜欢在容景引导下自己的表情和眼神,那是她完全陌生的一面被挖掘出来,自信心无形中被增加了。

当容景放下相机,撒娇着要拉她一起吃饭时,她并不反感他的亲昵,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感被他的自来熟打破了。所以,看着容景被耿放歌拒绝、怨念重重的脸,郝如菲有些过意不去,改天再请容景吃饭补偿吧。

“今天没工作了,我带你去吃饭。”耿放歌心情愉悦道,虽然不喜欢容景亲近郝如菲,但不可否认容景镜头下呈现的郝如菲,让他这个天天看着郝如菲的经纪人,都眼前大亮,郝如菲被他拍得个性十足,辨识度超乎寻常的高。

“不是说有工作……”郝如菲恍然明白,斜睨着耿放歌,“这样的话,叫容景一起吃好了。”

“带着他我嫌丢人现眼呢。”

以容景粘人又高调的劲儿,耿放歌一点都不乐意在工作以外的地方让他和郝如菲接触,绝对会传出绯闻,那样会破坏他家当品的身价。

“呃……他是很引人注目。”想到容景招摇的模样和个性,郝如菲有点认同耿放歌的话,便不再提他,身体的疲倦让她想早点回去休息,“耿放歌,那你直接送我回事务所,冰箱里还有些吃的。”

见郝如菲听说没工作就松弛下来的样子,一脸累得想睡的疲惫,耿放歌没强迫她出去吃,开车送她到宝嘉事务所前,道:“你先回去休息,我去买点菜来煮,不要吃冰箱里剩的东西。”

宝嘉事务所自从越野跳槽郝城春住院之后,郝如菲一个人就不怎么开伙,耿放歌放自制面膜时看过她家冰箱,只有些保质期超长的微波食品和零食,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果腹,只会破坏他家当品的质感。

“嗯。”

郝如菲打着呵欠点头,然后下车回事务所,直接倒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声惊醒了郝如菲,想着该是耿放歌买菜回来,便迷迷糊糊去开门。

“哗啦!”

迎面而来的冷水,瞬间让郝如菲清醒,正眼一看,昏黄的夜色中,有群人聚在她家门前,领头向她泼水的是个戴棒球帽的男人,让她想起上回送恐怖邮包的快递员,仔细一看,竟然是同一人。

“你们……”这一次,郝如菲没有惊慌,淡定地抬手抹掉脸上的水渍,她该感谢他们不是向她泼硫酸,“想做什么呢?”

“我们要让你知道,你不配做费嘉宝的女儿!”棒球帽男子抬起头,肌肉松弛的脸满是狰狞之色,眼中尽是疯狂的气息,“你们看,就是这个人在糟蹋我们的女神!”

“你这张脸哪里像费嘉宝了!居然有脸拿费嘉宝来炒作,你当我们这些费嘉宝影迷都是死的吗?”年约四十烫着卷发的中年女人,一边气势汹汹地责骂郝如菲,一边“啪”的一声将鸡蛋掷向郝如菲。

费嘉宝的影迷……他们还在讨厌她利用费嘉宝。

湿粘浓稠的蛋液从额角滑下来,郝如菲没有去擦拭,冷静地看着聚众闹事的人,淡淡道:“谢谢你们对我母亲的喜欢,发泄完了请离开,我不会跟你们计较的。”

“啪!”

回应她的是另一颗鸡蛋掷来,一只手不客气地推搡她,愤怒地吼她:“你敢计较吗?当初若不是你,费嘉宝就不会死,你这个扫把星,是你害了费嘉宝!”

她怒吼的声音震得郝如菲耳鸣,脑中随即嗡嗡地响起来,有个怨恨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回响着:

“都是你!是你害死她!都是你的任性害死她!如果没有你,她就不会死了!”

多年的梦魇随着他们的责骂声苏醒,她的心魔也冒了出来,刚刚的冷静全都不见了,她仿佛坠入了冰冷的深渊,难以反驳,无法反抗。

她害死了母亲……这个事实,她无法否认。

“对,就是你害死费嘉宝!如果不是为了给你庆生,费嘉宝不会遇上空难的!你这个祸害,如今还敢招摇过市,破坏费嘉宝的名声,我们是不会原谅你的!”

“别以为抱上叶海凌的大腿成为明星,我们就会承认你!你永远比不上费嘉宝的!”

“你赶快退出娱乐圈!不要再丢费嘉宝的脸!不要再炒作了!”

“我们不会买你的账的,我们更不会让你破坏费嘉宝的形象!你去死吧!”

“哗众取宠的小丑!去死吧!”

……

越来越多的责骂和鸡蛋,不断地向郝如菲袭来,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淹没了她。

郝如菲一动不动,由着他们发泄,对母亲过世的罪恶感,冰冷了她全身的神经,令她无法动弹,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无法抵过内心的苦楚。

如果没有她,费嘉宝不会死的……如果没有她,费嘉宝一定还活着。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脑海里又蹿起一道凄厉的声音,她感觉整个人被推搡着摇晃着,然后摔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落在她身上的拳脚,没有任何的反抗,反而因为回忆,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

为什么死的人是费嘉宝?

她也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大家都希望她去死呢?

费嘉宝……她的母亲,被千万人爱着的人,即使过去十几年,爱费嘉宝的人还在怨恨她,无法原谅她。

为什么活着的人是她?

郝如菲蜷缩着身体,抱着脑袋,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拳脚相加,那些记忆中的疼痛从来没有随着时间消逝,而是留在她心上,成了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

没有人会原谅她的……就连她都无法原谅自己,为什么活着的人是她?

“滚!”

突然,暴怒的吼声如同巨雷,轰开施加在郝如菲身上的暴力,高大的身影挡在她身前,推开那些涌向她的拳脚。

以棒球帽男子为首的费嘉宝影迷们,一见到耿放歌,便扔掉手中未砸完的鸡蛋,立刻做鸟兽散,目的达到,不做任何的逗留。

“郝如菲,你是死人吗?”耿放歌火冒三丈地将狼狈的郝如菲从地上扯起来,“猪被杀的时候都懂得嘶叫,你就不会喊人吗?”

怎么每次都在家门口被人欺负?

刚刚买完菜回来的耿放歌,一下车就看到郝如菲被一群人围攻,推倒在地拳打脚踢,咒骂声更是不堪入耳,那画面瞬间点爆了他,愤怒得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借着门前的路灯,看着头发凌乱的郝如菲,脸上净是恶心的蛋液粘土,衣服上各种脏兮兮的脚印……最让耿放歌难以忍受的是,她居然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两眼涣散,完全不在状况中,好像被凌虐的人不是她似的。

“郝如菲,你说话啊!被打傻了吗?”耿放歌见郝如菲怔怔不语,收回骂人的话,有些紧张地拍拍她的脸颊,“身上哪里疼吗?我马上带你去医院看看。”

说着耿放歌就要抱起郝如菲走,但被郝如菲拉住,她摇摇头,只说:“不,不要去医院。”

很久很久以前,她被打的时候,也没有去过医院。

“郝如菲,你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反抗呢?”耿放歌气急败坏道,她知道不知道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有多难看啊,“你现在还要逞什么能啊?走啦!去医院!”

“不!”

郝如菲使劲地掰开耿放歌拖着她的手,难以名状的哀伤在她眼中弥漫开,她定定地望着对她又吼又骂的耿放歌,眼泪突然如决堤的洪水,哗啦啦地漫过她狼狈的脸,一发不可收拾。

默默飙泪的郝如菲,瞬间镇住了奓毛的耿放歌,他没见过这样崩溃的郝如菲,好像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刹那爆发,仿佛他是那个害她如此失态的罪魁祸首。

“好好好,不去医院,算我的错,你别哭好不好?”

耿放歌不知所措,围着郝如菲转了两圈安抚,却怎么也止不住她的眼泪,反而见她越哭越悲惨,他也心慌意乱起来,胸口闷闷地发疼。

终于,他停住急乱的脚步,叹了一口气,将她揽入怀中,无可奈何。

“想哭就哭吧,我会陪着你的。”

他不懂她背负的东西有多沉重,可他隐约觉得是他将她逼上最难走的路,他无法对她的眼泪视若无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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