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火起，可能发生了兵变，或者对方被控制。也就是说废后的残余势力混入了皇城造成了这场混乱，而且是蓄谋已久。
夜慕华咬牙瞪着那宫门，咬咬牙，提着剑直奔皇宫正门。
其他人忙不迭地跟着，不敢再回头看那宫门一眼，或许在他们的认识里，即使是血是火是剑也远远不及这宫殿可怕恐怖。
缓缓地，葛黎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盯着众人消失的方向，眸色幽深阴冷。蓦然，她的脖颈处疼了下，想必是被什么虫子叮了口，伸手拂去并不在意。
风，刮得脸生疼，次第亮起的火把照亮了皇宫的半边天。四道宫门紧闭，众宫人嫔妃都战战兢兢地缩在宫殿里不敢出头。
夜慕华带着百名京卫兵登上了皇宫青龙门上的瞭望台，这是全皇城最高的地方，站在上面全城尽收眼底。
西大营处唯见灯火煌煌，人声马蹄声刀剑声混杂在一起根本分不清你我，看不清具体形式，而铁蹄铮铮然从四面八方近皇城。
夜慕华镇定自若，道：“铁震呢？”
报令官单膝跪在他的脚下，盔甲上有几处暗色，他道：“回皇上，小的没有看见铁大人，唯见逆贼潜入，想必，”他迟疑了下，“铁大人已经被挟持。”
“没用的东西！”夜慕华恨恨地道：“再探！——来人，仔细注意着东大营的情况！朕要永安候即刻见驾！”
“皇上，”王公公战抖着提醒，“永安候染了风寒卧床多日了，至于虎头印悬于正堂，有副将尤伏光暂代。”
夜慕华皱眉，道：“宣尤伏光！”
“是。”近侍应声而退。
此时，人马渐渐近，俯瞰之下，是兹兹燃烧的松油火把，映照着士兵们明亮的盔甲和刀戟，杀气腾腾，森然而立，一眼望去却与黑暗相溶看不到边，而更让人瞠目的是那面竖着的大旗上隐约可见的葛字，那字四周描以金线在夜风中火光中猎猎作响。
夜慕华的瞳孔微微收缩。
王公公厉声道：“来者何人？擅闯禁宫不要命了吗？”
两队人马从中间闪开一条道来，一人策马缓缓而出，却是个身材魁梧的将军。他目如铜铃，塌鼻厚唇，满脸的络腮胡子，着黑色盔甲如天降神将。
他在马上一拱手，声音粗噶，道：“臣铁震见过皇上。”
夜慕华手指曲握成拳，心中尚存一分侥幸，脸色和煦地道：“铁
将军这是做什么？这般时辰，你不在西大营休息怎么会领兵至此？朕，想要听你的解释。”
铁震满不在乎地道：“解决了几个顽固不冥的小子，动静有些大了，惊了皇上，臣甚惶恐。”
夜慕华冷声道：“既然惶恐为何有如此举动？难道你想宫弑君？”
铁震脸色似乎也变了变，叹道：“铁某跟随皇上多年出生入死，感谢皇上的提携赏识之恩，然而，铁某承神武天后之救命、重塑之恩，曾立下重誓：终生敬之随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夜慕华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赏识铁震的忠贞不二，看重他有役兵之才却唯独忘了一点，——他先识废后在先！想当年，他勇冠三军，名震天下却自甘下层，是为了避开皇子争位之祸。当皇位之争成白日化时，不少人打过他的主意却被拒绝。
直到后来，废后出面游说，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愿意归于麾下，使夜慕华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击败太子和其他对手顺利登基。
记得当时，自己曾经为此人的顽固而头痛，后来他突然归顺，自己先是高兴再就是奇怪。不经意地提起，废后淡淡一笑，道：“识之，赏之，友之。”想必那时，铁震便归顺了废后，然而废后身死他却能隐藏自己不露丝毫不妥，可想而知这枚棋子隐藏有多深！更让他惶恐的是既然废后能埋下铁震这般的棋子，其他的又会安排什么？
他想起这几年的边关之乱，想起隐隐中那股神秘的力量，恍然醒悟：原来，废后留了太多的后手，足以让他致命！
他怒极，道：“铁震，尔敢谋反！”
铁震不为所动，往后稍退。
一将士展开一方黄娟，声音通过风声传出，朗朗上口，“夜慕华，狼子也！……阴毒狠戾，寡情薄意……以莫须有的罪名废杀神武皇后，摔死稚子！其心之毒，手段之狠令人发指，人神共愤！……这般无情无义龌蹉小人不堪为帝，起兵讨之，为神武皇后报仇，还我朗朗乾坤！……”
总而言之，这篇楔文洋洋洒洒例数夜慕华种种罪状，特别是残害废后和先太子之行径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再就是鄙视、痛恨。
夜慕华脸色难看之极，他心头最肮脏最龌龊的一面被层层剥开，仿佛是在所有人眼前被剥光了衣袍，裸地难堪。
“胡说！”他大喝一声，一把夺过身边侍卫的铁弓，搭箭，扣弦，拉弓，“咻”的一声，白色羽箭破空而出，正中那
将士的咽头，他一头栽下了马。
铁震大怒，抬头喝道：“无耻小人！”将手臂一挥，“儿郎们，杀呀，为神武皇后报仇！杀！”
“杀！杀！……”喊杀声惊天动地，众兵士义愤填膺，早就涨红了脸，憋足了劲挥动着长矛刀戟踩踏着地面，像是一片黑色的潮水般往宫门涌去。
“轰隆隆……”宫门被巨木撞击着，发出沉闷的巨响，整个宫城都为之颤抖。
宫墙上流矢如雨，喊杀声，搏击声，惨呼声撕裂了这沉沉的黑夜，踏着战友们的尸体杀红了眼，双方像是拉锯一样一波波地扑上来又退下去。
这时候，轰隆隆的雷声从头顶滚过，远处天边一道道电光闪过，大雨，即将到来。
夜慕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抿着唇俯瞰着这一惨烈的场景。
远远地奔来一人，“报！百雀门被叛军攻破！……”
所有人都是一震，放眼望去，只见京卫军们不断后退，一队人马杀将过来，多是一袭黑衣，身手矫捷，出手快而狠，遇者无不溃败。
很显然，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杀手部队，利用自身优势或是借助内应攻进了皇宫，目标正是夜慕华所在位置。
京卫军拼死抵抗却节节后退，队伍中出现一个素衣粉面的女孩儿，眸色清泠如寒夜冬雪，身如蛟龙宛转，策马扬鞭，如入无人之地，恍惚间似乎那英姿飒爽的废后从天而降。
“神武皇后！”有人惊呼出声。
刹那间，葛黎与夜慕华目光在空中遥遥相接，电光火石般，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汹涌的恨意。
她直冲过来，手中银丝爆射连杀数人到面前。
夜慕华目不瞬地看着她，慢慢地吐了口气，“你，到底是谁？”
葛黎嘴角轻扯，笑得冷厉轻蔑，道：“夜慕华，本宫说过若有来世必然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夜慕华瞳孔猛地收缩，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你，真的是废后杜锦心？”
葛黎哈哈大笑，有着说不尽的沧桑凄然，掩不住的愤怒，用手指着他，厉声道：“夜慕华，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当年助你成就霸业，推你上位，你却大恩成仇，诬我清白，废我武功，致我死于酷刑之中。非但如此，你根本不顾骨肉之情，竟然摔死自己的儿子！夜慕华，”提起惨死的敏俊，她忍不住泪水滂沱，恨意几乎将她燃烧殆尽，“你何其狠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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