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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狐疑

邓小甲周身泛起丝丝冷意。她终于知道,自己擅自扰乱时空,究竟是犯了什么样的过错。

韩悦又一次死于鹅膏肽毒素,这一次仿佛并没有牵连到明泰,反而是她在梦境里以及后来画蛇添足的行为,最终引火烧身。

说到最后,曾毅又补充:“有这些东西在,我就知道悦悦的死跟缪家始终脱不了干系。至于为什么会怀疑到秦总身上,你儿子脑子里装的条条框框太多,哪怕有贼心也没贼胆。这小丫头哪怕再蠢,也不会一面想着杀人一面还往跟前凑增加自己的嫌疑。想来想去,缪家有能力又有胆子动手的,只有秦总你了。”

秦明明听完,微微叹了口气,开始说起来她是怎么让韩悦拿到那瓶做过手脚的田七胶囊。

她确实只见过韩悦一面,却在那一次见面时看到韩悦吃药,无意中得知了韩悦有痛经的毛病,并已经有习惯在生理周期时服用田七胶囊。

秦明明手里有性状稳定的白鹅膏菌提纯物,于是买来同样包装的胶囊,将其中一颗的内容换成提纯物,又装回瓶子里。

让药瓶落到韩悦手里的过程则稍微复杂了一些,自从韩悦来找过她,秦明明短暂地委托了私家侦探调查她的作息生活习惯,发觉她经常到一家咖啡馆消磨时间。

所以,秦明明只需要在大概是她生理期那几天,到她常去的咖啡馆,趁着她短暂离开比如上卫生间的时候,把药瓶摆放在桌面上就行了。

自己经常吃的药,又是在生理期,也许一时迷糊放到了桌面上也很正常。果然,她只一次就得手,韩悦走的时候把药瓶放进了自己的包。

整个过程稍微麻烦点的,其实就是秦明明需要掩饰自己不被韩悦认出来而已。这也非常简单,根本不用她出马,只需要雇人就可以。

说完这一长段话,秦明明再撑不住,倚着墙角微微喘息。

曾毅弄明白前因后果,原地站着呆了片刻,又恨恨出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悦悦和你儿子已经是五年前的陈年旧事,她只是回了雒都而已,你就不能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秦明明嘴角淌着血,眼神空洞笑得很是狰狞:“你可以去问问牛丽娟,她害死了我的大妞,我只是以牙还牙而已。”

曾毅一怔,很是不解:“你这是什么话?大妞又是谁?跟悦悦又有什么关系?”

秦明明笑得很瘆人:“大妞脖子上的长命锁,被韩悦穿上红绳做成了手链。你可以好好想想,韩悦是不是有个那样的手链?很小的银质小锁,没有刻字,一面刻了荷花。”

曾毅沉默了一阵似在确认她说的是否真有其事,好一会儿开口:“确实有个你说的那种手链,这是怎么回事?”

秦明明冷笑一声:“陈年旧事了,你知道也没用。反正韩悦死了我也算报了仇,现在也能问心无愧地去见我女儿。”

曾毅抿嘴不说话,好一会儿转头看着坐在地上的邓小甲,眼里带着威胁:“我知道你病重没多久好活,可是这小丫头据说还怀着你孙子,这样死了你不觉得可惜?”

秦明明看都没看邓小甲一眼,话题一转:“曾先生,你可知道韩悦是什么样的人?当初我为什么不许可言和她在一起?

果然,曾毅被这话题勾起了兴趣,追问着:“不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吗?”

秦明明垂眸嗤笑一声:“谁又比谁高贵?英雄不问出身,曾先生你对这一点感触应该最深。”

曾毅微眯起狭长的双眼,眼里精光闪动。

好半晌,他才说:“秦总,你太精明,出一趟门身上有四个GPS追踪器,我可不敢轻易信你。”

秦明明微喘着气

,疲惫地闭着眼靠在墙上,气若游丝地说:“邓小甲,我知道可言把以前他和韩悦的事都告诉你了。你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曾总。”

邓小甲有些迟疑,惴惴地不敢开口。

秦明明叹了口气,说:“你如果不说,我们俩都得陪葬,你甘心吗?你和可言才刚刚开始。”

说起缪可言,邓小甲精神一振。她微微思量,便决定听秦明明的,说起来她知道的关于韩悦的一切。

一边说,她一边思索着那长长的一段过去哪里可以做手脚,还小心翼翼观察着曾毅的脸色。

先是说到韩悦被富商Bao养的那段过去,不过,曾毅只是眉头皱了一下,并没有其他特别的表情,想必对这种事习以为常见惯不怪。

也是,这样一个背景复杂、罔顾法律的人,不可能有太高的道德标准。

当说到韩悦和缪可言到帝都以后的生活,她刻意隐瞒了韩悦不知道缪可言家境的问题,只说韩悦一面和缪可言交往,一面又习惯性利用身体获取职位的晋升。

她观察到曾毅倏然间瞪大了眼睛,表情很有些晦暗不明。

邓小甲侧头悄悄和秦明明对视一眼,看到她微微点着头,于是毛起胆子继续编下去。

“韩悦和可言同居期间,还劈腿和他们公司的总经理保持着关系。而且,按理说她跟着可言回了雒都应该老老实实等着结婚,却趁着可言去红亭出差一个月,又和她的老上司重温旧梦,被阿姨逮个正着,这才不得不分手。”

最后,她又想起当天韩悦对自己感情的评价:男人自己拈花惹草,却不容许身边的女人有其他选择。

于是,她对之前找韩悦“谈判”的行为作了解释:“韩悦老是让她儿子叫可言爸爸。可是,他俩根本没有血缘关系,那孩子只是被当成她想回到可言身边的工具而已。我很不高兴才找上她的,当时还劝她珍惜眼前人,跟你坦白这段过去,也不知道她说了没有。”

曾毅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得更紧,脸色有些难看。

邓小甲不敢再添油加醋了,害怕真的惹到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情绪失控。

秦明明休养了一阵,垂着头缓缓说道:“曾先生,一个单亲妈妈,当年怎么有能力在帝都一次性付款买房?我给了她两千万,不惜代价让她离开,为的就是不让这样一个习惯性背叛的女人伤害我的儿子。”

她顿了顿,看向曾毅:“曾先生,绑架致人死亡,你可知道刑法上的量刑只有死刑一种?”

说着,她头转向邓小甲:“这是你的专业,你倒是告诉曾先生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邓小甲一愣,正想着刑法修正案九已经把这条改了,却也顺着她的意思照着修改之前的条文说:“犯绑架致使被害人死亡或者杀害被绑架人的,处死刑,并处没收财产。”

曾毅还是没有出声,只深深地看了她们一眼,终于拿了灯锁门出去,屋内又陷入一片黑暗。

等他的脚步声远去,秦明明似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小甲,你移到我这边来。”

黑暗中,邓小甲听到她的声音,有些恍恍惚惚。忽然想起秦明明承认过的两起案件,她手里至少有两条人命,不由自主有些害怕起来。

秦明明似明白她的犹豫,叹了口气接着说:“你不用害怕我,虎毒不食子。我做过的事你难以想象,确实罪孽深重,可这些年也被折磨地很痛苦。”

邓小甲终于依言挪了过去,待靠近她有些冰冷的身体,似乎感觉到她有些支撑不住快要倒下,忙靠了过去不让她下滑。

秦明明靠着她,微微点头,压低嗓子说:“小甲,我估计可语并

不在他手里,他能威胁到我的只有你了。”

邓小甲正想追问,秦明明又说:“我的手表、左边耳环、头上的簪子、项链坠子,都是GPS定位器。只是,曾毅很精明,一开始就用探测仪将这些东西搜了出来毁掉。”

邓小甲还没来得及失落,她又补充:“而且,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一定是有干扰器的。”

邓小甲不由得有些焦灼起来,家人找不到她们,自己手脚也被缚着,又怎么逃?

突然间她想起刚才有灯光时候看到的场景,有些兴奋地说:“阿姨,你不是没被绑吗?你可以帮我解开绳子!”

秦明明苦笑:“我只有头能动了。被曾毅掳来的时候,他已经折断我的手脚。”

邓小甲终于想起她诡异的姿势和手腕上若隐若现的血迹,惊得说不出话来,心口也似被什么堵住,又闷又痛。

秦明明则继续说起来:“韩悦出事不到一个星期,曾毅胆大包天就敢计划绑我们三个,以前肯定没少做过这种事。如果不是我刚才说的话让他有疑问,我们说不定已经是两具尸体。”

邓小甲深吸口气,努力稳住心绪,缓缓开口:“阿姨,你说的大妞的事……”

秦明明果断叫停:“那是临时编出来的故事引曾毅疑惑而已,这个时候不是凌晨一点就是两点,他想要求证我说的是真是假,不是那么容易找到人的。即便牛丽娟否认,以曾毅的性格也不是轻易就信,我们还有一些时间。”

邓小甲心里却充满了疑惑。虽然秦明明否认,可是除此之外再找不到更合理的理由解释秦明明为什么对韩悦下毒手。

而且,她记得很清楚,在改变梦境那一次,韩悦和她母亲的对话里,清楚地提到过大妞这个名字,仿佛是当年被淹死的小女孩的名字。

不过,关于秦明明的动机已经不是焦点,当务之急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逃出去。

邓小甲冥思苦想要着怎么脱离险境,却发觉这一次比她在7。23遭遇的严峻多了。那两个人贩子都是新手,曾毅显然是有备而来,下手又狠辣,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

从绑她的绳子就可以看出,根本不是可以用牙齿解开的麻绳,又细又紧似乎都勒进她的手腕,不知道再被捆下去会不会造成末端循环坏死。

片刻后,她犹犹豫豫开口:“也许我们可以大声呼救,说不定会有人经过这里。”

秦明明又苦笑:“这里必定是人迹罕至之处,他之所以没有封住我们的嘴,是因为外面有人守着。否则,凭曾毅一个人,怎么敢同时绑走三个人?做坏事也是有成本的。”

邓小甲终于沉默不语。仿佛什么路径都行不通,难道只能等死?

秦明明接下来的话却又让邓小甲燃起希望,她说:“曾毅毕竟还是大意了,之前筹划弄出可语下落不明单独引我出门,晚上又想掳走你和可言,终于还是忙中出错。”

邓小甲等着她说下去,在一片黑暗中,终于隐隐约约看她脸庞的轮廓。

秦明明话题一转:“你和可言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哪怕豁出命也要救你出这场劫难。如果你能逃出去,一定记住,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能回头。”

邓小甲沉沉点头,顿时被巨大的愧疚感包围。如果不是她画蛇添足的行为,如果不是她自以为是什么都想追求完美,怎么会让她和秦明明陷入这样的绝境?

光线很暗,秦明明轻声一笑:“如果可以,你现在能不能叫我一声妈?”

邓小甲听着她有些失控的声音,鼻端酸涩起来,终于惴惴开口:“妈。”

秦明明点点头,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淌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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