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暖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走得那么突然。
她叫来医生问清楚，父亲的主治医生和她说。
是她父亲自己选择放弃生命。
医生把慕父的手机递给慕小暖看，慕小暖接过父亲的手机，父亲已经在微信里给慕小暖留言了。
暖暖，爸爸要走了，我这病没多少日子了，不应该赖活在这里。我不想看到你为我活得那么辛苦，暖暖，爸爸没能力给你攒到嫁妆的钱，也没法等到你姐姐回来了。你姐姐一有消息，你记得去墓前告诉我。暖暖，找个好人家的话就嫁了吧，不想你孤单一个人。
慕小暖打开自己的微信，叮咚一声，果然收到了父亲的短信。
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打开手机网络，所以这条消息延时接收了。
如果她早点开手机的话，她是不是就有机会拦住自己的父亲了。
想到这里，慕小暖的心开始胀痛，然后开始悲恸起来。
陆辰东紧紧地搂住了他说：“暖暖，你还有我。我在呢。”
一旁的医生也在说：“慕小姐，接受现实吧，每个人都是要经历这些的，希望你不要过度伤心伤了身体……”
接受现实吧！爸爸已经走了！
慕小暖的脑海里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几个字，除去这些之外，她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看不到任何的人……
前段时间父亲还对她说，今后要跟他一起好好过日子，不过两周的时间却与她变成了阴阳两隔，今后再也见不到了。
她的心像是掉进沸腾的油锅里一般，疼得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她的爸爸，昨天还能笑着跟她说话的爸爸。今天就已经消失在人间了。
父亲明明已经答应了她会好好活下去的，现在却失言了。
虽然她在一个月前，医生已经叫她做好准备的了。
但这一刻真正来到的时候，她还是无法接受。
“出去吧。”陆辰东对医生说。
“嗯。”医生朝陆辰东点点头离开了。
作为医生，他已经尽力了，是病人下定决心要放弃生命，哪怕他有妙手回春之力，那无法挽回一颗已死的心。
医生轻轻关上了门，病房里只剩下慕小暖，陆辰东也走了出去。
江城的夏天已经结束了，初秋的阳光依然暴烈，照在玻璃窗上，病房里一室的明媚。
只是，慕小暖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
她的心如坠冰窖，已经变得冰冷麻木。
站在窗前，回想起父亲曾经和她说过的那些话。
在她整个童年里，父亲充当着慈母的角色。
母亲偏爱姐姐。父亲偏爱她。
父亲说：“我的暖暖最漂亮最有气质了。”
“我的暖暖真是我的骄傲，又考了全班第一。”
“我的暖暖最懂事最乖……”
“我的暖暖快快长大，爸爸要给你找个好人家。”
“……”
窗外的细叶榕已经开始泛黄了。
她依稀看到父亲站在榕树下向她挥挥手，仿佛在说：“暖暖，爸爸走了……”
慕小暖瞳孔倏地放大，想要伸出手去抓住父亲的手。
可头部一下子撞到了玻璃上。
刚走进来
的陆辰东看到慕小暖撞在玻璃上，连忙放下手中的牛奶，走向她。
“怎么了？”陆辰东看着慕小暖那苍白的脸。
“爸爸……”慕小暖看着窗外父亲的幻影随风散去，眼睛直直圆睁着，看着远方。
陆辰东心疼地摸了摸她刚才撞到的头部。明白了她在想些什么。
“你爸爸的丧事交给我处理好了。慕小暖，我只要你好好休息几天……”陆辰东 将慕小暖搀扶到病**。
“喝了这杯牛奶，我们就出院。”慕小暖木木地看着牛奶，没有动。
陆辰东拿起牛奶吹凉了，直接把吸管放到她嘴里。
慕小暖一动不动，推开了牛奶，淡淡地说：“不想喝。”
看着慕小暖苍白，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陆辰东命令道：“慕小暖，你喝完牛奶我就让你出院。”
慕小暖面无表情地扫视了陆辰东一眼，看不出是哀还是悲。
她接过陆辰东手里的牛奶瓶，用力地吸着。
很快就吸完了。陆辰东满意地点头。
拉起她的手，走出了病房。
坐上了陆辰东的车。
陆辰东就坐在她身边，由司机开车。
两人都很沉默，陆辰东一直握紧她的手。
他温暖的大手掌包围着慕小暖冰冷的小手。
过了好久，慕小暖才从自己的世界抽离出来。
怔怔地看着陆辰东说：“你不是去出差了？为什么要回来？”
她早上哭着和他打电话，叫他救救她的父亲。
他只需要交代下属去做就可以了。
没想到他会亲自飞回江城。
陆辰东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柔声说：“因为我想陪着你。”
我想陪着你。陆辰东眼里充满了疼惜。
慕小暖听到这句话时，并没有看他的眼神。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用你陪我，你去忙你的吧。耽误了你的工作就不好了。”
他没有义务陪她的。求你了，别对我太好，不然我又会自作多情了。
谁知，陆辰东又说：“你比工作重要。”
慕小暖猛然抬眸，震惊地着陆辰东。
“……”慕小暖惊诧地说不出来了。
这个男人总是对她那么好，可是并不是真的喜欢她！
“求你了，不要对我好。我不是慕晓菁。”慕小暖眼神冰冷而悲伤地看着陆辰东，眼角酸酸的，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
“我知道你不是慕晓菁。我想对慕小暖好。”陆辰东的目光柔和，慕小暖望着他，差一点就陷进去了。
“感觉好点了吗？”陆辰东问道。
慕小暖木然摇头。
“带你去看你父亲最后一面。”陆辰东说。
慕小暖听到陆辰东的话，全身一阵抽搐，像个破碎的洋娃娃一样，双手帮捧着脸默默流泪。
陆辰东看着这样的她，真想为她分担一些痛苦和悲伤，然而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唯一能做就是默默陪伴在她身边。
慕小暖沙哑着嗓子说：“谢谢你陪我。”
“……”陆辰东想说点什么，喉咙里却好像被堵死了一样。
她难受，他心里也不好过。“暖暖，你要振作一点，你爸爸在天之灵
也不希望你这样……”陆辰东温和地说。
慕小暖含泪点头。
陆辰东将她带到了殡仪馆。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进殡仪馆。刚踏进殡仪馆的时候，慕小暖的身子不由得开始颤栗起来。
陆辰东知道她又在害怕。害怕面对这残酷的真相。
“把手给我……”陆辰东牵着她的手，跟着一个男人的后面走了进去。
慕小暖和秦越来到殡仪馆的冰冻屋，这里就是一个大冷库，每一个尸体都装在一个格子里。
家属来的时候，由专人领着，拿着编号，把人从格子里拉出来。
慕小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真的离开了她。
她父亲不要了她，为了不连累她，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一直到亲眼早已经僵硬的父亲躺在那个小小的格子里，看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慕小暖的心开始揪着痛。
“爸爸……”慕小暖想要再摸摸父亲，再近距离看父亲一眼，然而却双腿一软，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了。
若不是身边的陆辰东及时扶住她，她已经跪倒在地上。
“爸……”
除了这一个字，慕小暖声音沙哑得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
我已经没有了妈妈，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姐姐生死未知，爸爸，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过活。
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世上最重要的亲人去了。
没有亲情和爱情的温暖，她以后就要孤零零地绽放凋零。
她的心像被掏空了一般，一阵又一阵的凉风从她的心口吹过，空洞洞的。
过往父亲说过的话，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又一幕好学浮现在简然的脑海里。
可是，这个曾经温暖了她整个童年和少年的人，现在却再也不能说一句话，不能摸着她的头，轻声念叨着：“我的暖暖……”
为什么上天要那么残忍，她的父亲今年才四十五岁啊！
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父亲，本想带他去旅游，带他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都怪她没有把真相告诉父亲！
他根本就不是她的负担了。她可以养着他陪着他做很多事情。
可是，父亲现在却躺进了冷冷的冰柜里，再也没有未来。
慕小暖忍了一整天的情绪终于在这刻崩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奔涌而下。
她几乎是在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犹如困兽，每一声都充满着刻进骨髓的绝望与悲伤。
心里空他妈的*的，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再填满。
陆辰东搂着她，什么话劝她的话都没有说，只是任凭慕小暖的泪水濡湿他的衣服，就让她哭吧。哭出来她应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只是，看着她的眼泪，他的心也揪得紧紧的，自己的心情不受自己的控制，这种感觉陆辰东以前没有体会过，此刻在慕小暖的身上体会到了，他并不讨厌。
此时，他心疼这个女人，心想着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想陪在她身边，不再让她掉眼泪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清了自己的心。
沉默了一会儿。陆辰东缓缓而道：“暖暖，你不是一个人，我会照顾好你的。”陆辰东在她耳边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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