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黑寡妇的眼泪（七）
朵朵渐渐安静了下来，她似乎决定妥协了。
“好，我现在就把东西交给你。”她一面说着，一面折身往屋子走去，陈米可本想跟着走进来，一扇铁门突然从屋顶霍地落下。陈米可往后急退，那扇铁门正好落在了她方才站立的地方。
陈米可被挡在了铁门外面。
“言峥，我们走！”朵朵抓起还站在垃圾桶旁边的言峥，转身往阳台那边跑去。阳台那边有一个户外的应急通道，直通楼顶。
陈米可掰了掰铁门，确定是特质钢筋打造而成，也就懒得继续做无用功了。她跑向走廊外的楼梯。
等陈米可追到顶楼的时候，朵朵与言峥已经站在了天台的边缘。
二十七层的天台。
朵朵望了一眼楼下，然后牵起言峥的手，深情脉脉地望着他。
“言峥，你愿意和我一起跳吗？”
言峥不置可否。
陈米可不敢靠得太近，唯恐言峥真的和朵朵一起跳下去了，她只得站在离他们五米远的地方，无奈地望着可可，“我又没说要举报你，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马上就走，绝对不会打搅你的好事，至于言峥——你要真喜欢，你就留着吧，他这浑身肌肉，皮薄肉紧，肯定好吃！”
被做成肉饼，总比摔成肉酱好吧。
她对言峥也算仁至义尽了。
言峥的嘴角又抽了抽，眼底划过哭笑不得的光亮。
“我不会把那瓶东西交给你的，如果活着不能拥有爱，还不如和爱人一起死去。”朵朵说着，作势就要拉着言峥一起跳。
陈米可的手机刚好在此时响了一声。她赶紧掏出手机，放出了外音。
手机那头，一个男声试探地叫了一句，“朵朵？”
朵朵愣住，缓缓地转过身，不可思议地望着陈米可手中的手机。
“朵朵，是你吗？”电话那头的人，继续问。
朵朵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委屈。像一个被人欺负后的小女孩一样。委屈
得无以复加。眼泪在眼眶里不住地打着转。
“朵朵，这些年，我一直想联系你，可是我没有勇气。我知道自己欠你一个解释，我对你做了一件极其恶劣的事情，明明答应娶你，却在婚礼前不告而别。朵朵……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我只是，不爱你。当初在学校，你父母的事情让你情绪低落，我接近你只是想安慰你，可是你太依赖我了，所以我一直找不到机会拒绝你，直到她出现……朵朵，找个真正爱你的男人吧，就像我爱着现在的她一样。请忘掉我。”
说这通话的人，正是朵朵的初恋男友，那个与其他女孩远赴加拿大的负心男。
陈米可在小杜离开的那一会，用警务系统找到了他的电话，并且在来的路上，与他联系过了。
陈米可希望男人给朵朵一个解释，让这段感情，有一个真正的句号。
朵朵之所以成为今天的朵朵，便是因为，她从未放下过这段感情，她被抛弃，被背叛，所以再也无法相信男人，只能相信外力。
朵朵静静地听完男人的话。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电话那头的男人，终于按捺不住，提前道了一声，“再见，朵朵。”
他挂断了电话。
朵朵的唇角扬了起来，她露出一轮几乎称得上纯美的笑容。笑得释然而凄楚。
“是啊，他只是不爱我，没有人是真正爱我的，不管我怎么做，他们都会离开。”说着，朵朵松开了言峥的手，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也走吧。你爱的人，根本不是我。不管以后谁会成为你真正爱的人，那个女孩，都是一个幸运的人。”
因为言峥，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情人，比所有人都好。
可惜，她没有这个福分。
言峥眸光微动，在朵朵松开他的时候，他非但没有转身离开，反而将身体往前一倾，重新去抓住朵朵的胳膊。
果不其然，朵朵往后倒了下去。
她的初恋，她珍藏着的，让她伤心欲绝，却又念念不忘的最美的初恋，死了。她已经决意寻死
。
言峥及时拉住了她。
朵朵就这样悬挂在天台上，仰起头，看着言峥正在用力将自己拉上去的表情。
“你——”朵朵有点意外，虽然了然地笑道：“言队长，你放了我吧，你这样处心积虑地接近我，不就是想抓我归案吗？你心里很清楚，我杀了那么多人，终究难逃一死，这样死，反而是我的运气。”
“怎么死不是你能决定的。就算你终究一死，也不会是此时，更不是此地。”言峥执拗地说，手仍然紧紧捏着朵朵的臂弯，试图将她重新拉上天台。
可惜这栋楼的天台正打算安装栏杆，周围刚刚安装了一圈水泥桩，水泥桩上凌乱地插着一排尖利的钢筋。言峥的身体正好压在这排钢筋上，他的肩膀和胳膊都快被刺穿了，根本使不上劲。
可是他根本没打算放弃。
一直弥漫在言峥脸上的深情与呆滞都消失了，英俊的脸上，只有坚毅与认真。照理说，信息素的作用不会那么快消失，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一直是伪装的。
在酒吧买醉，等待朵朵的靠近，装作中招的样子，跟着她一起回家，都是他预谋的。——言队长不是轻易在酒吧买醉的懦夫，他是为了调查那几起年轻男性失踪案。
在调查中，言峥发现，那些男人全部容貌姣好，而且，都在附近的夜店出现过。
所以，他决定以自己为钓饵，将幕后凶手引出来。
可是，为什么他没有中招呢？
为什么一向不会出错的信息素，对他竟然不起作用呢？
这一点，连言峥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
朵朵也是满脸惊讶，她的眼睛里闪过迷惘，随即，又笑了起来。朵朵充满柔意地看着言峥，轻声道：“原来如此。原来，你心里已经有人了。”
当初将信息素卖给她的人曾经说过，信息素只在两种情况下，效果会减弱。
第一种，是冷心冷情的人，那种人，已经丧失了爱的能力。
第二种，是心有所属的人。
比如，言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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