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回 老夫少妻（五）
陈米可的话，让萌萌奶奶愣了愣。
“既是瞎子，当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年轻如何貌美了，他刚才对我说，其实他早就认识你，如果我没有猜错，嗯，估计是当了五十年的备胎，或者说，你就是他之所以未婚的原因。话说，五六十年前，你把哪个痴情男孩的初恋给拿走了？”陈米可继续问。
老头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隐忍个什么啊。
爱要大声说出来。
他不说，她就替他来说。
明明两个人加起来一百多岁了，结果还没看透，一个痴情种，一个游戏人生，陈米可也是醉。
“认识我六十年……难道……难道是他？”萌萌奶奶的脑子里忽而闪过一个人影，模糊的人影，却看不清他的脸。
六十年前……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单纯美丽的小女孩。爸妈都是高级工程师，家境还算殷实，她有许多漂亮的玩具，还有许多喜欢她的男孩，比如邻居家那个总是脏兮兮的哥哥，她老早就发现，他总看偷看自己，可是萌萌才不管他，萌萌的眼光高着呢。
她从来不把那些男孩子们放在眼里，直到，遇到了他。那位站在医院大门口，俊秀得像一棵白杨树的年轻医生。萌萌第一眼就看上了他，她觉得，他和世间的男人都不一样，他是那么独一无二，与众不同，值得她将所有少女怀春的小心思全部放在他身上。
年轻医生看着她说，“你好漂亮。可惜，漂亮是世上最短暂的东西，和生命一样。”
“他对我说，他不会一直喜欢我，因为他要的东西是永恒的，我的美貌终究会褪色。”回忆往昔，萌萌奶奶痴痴道：“为了留住他，我决定留住我的美貌。所以，我央求他，央求他把我变成了一个永远不会褪色的塑料人。变成塑料人之后，我再也不会变老了，大家都会觉得我是怪物，后来，他就带我私奔了。”
“可是他根本不爱我，他每天只是观察我皮肤的变化，然后记录数据，在他眼里，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他的一个试验品。我默默地忍受
着这一切，可是最后，他还是走了，他觉得我不够完美，他要去寻找另外一个完美的，年轻的，漂亮的姑娘。我什么都没有了，除了这没用的美貌。所以，我开始用这幅美貌的身躯去报复男人，那些男人居然真的都中招，他们全部臣服在我的脚下，为了这幅塑料，他们挥金如土，抛妻弃子，一想起我竟然深爱过男人这样的生物，我就觉得恶心。”萌萌奶奶说着说着，又开启了吐槽功能。
所以说，她勾引岳司南，只是为了证明：无论多英俊的男人，其实都是肤浅的人渣一个吗？
陈米可真是被奶奶神一样的逻辑给惊到了。
她莫名觉得，奶奶比之前那位用信息素祈求爱情的朵朵还可怜，最起码，朵朵还相信爱情。
而奶奶，几乎是鄙视这玩意儿的，甚至连同曾经爱过的自己，也一道鄙视了。
“那你还记得你老公吗？他说认识你那么多年，难道你一点印象都没有？”陈米可问。
“你这样一说，倒有点像我之前的那位邻家哥哥。嗯，五官有点像，可是邻家哥哥眼睛没有瞎啊……除了他还有谁？住在前街的李明？后街的王浩？他们都不是瞎子啊……”萌萌奶奶也确实是一个简单的人，当她对答案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索性出了洗手间的门，直接走到了老头的面前，大喇喇地问：“你到底是谁？你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到底是为什么？还有，你真的看不见？”
老头原本正在和岳司南随便说着一些不咸不淡的话题，就像所有男人一样，聊一下政治与经济，这冷不丁地听见萌萌从洗手间里窜了出来，老头也是一怔。
然后，老头抬起头，望着萌萌的方向，轻声道：“我之前住在你隔壁。”
“你真是邻家哥哥？”
“嗯。”
“那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二十年前，戏院火灾，我花了太长时间去找你，结果被烟雾迷了眼睛。”
“……当时是你救的我？”
“嗯。”
“我记得你很穷。”
“……后来挣的。因为你似乎只交
往有钱的男人。”
“你对外宣称的初恋是我吗？”
“嗯。”
“我们什么时候交往过？”
“你十五岁那年，我十九岁，你说以后如果没人要你了，你就嫁给我。”
“那是开玩笑的。”
“可我不是。”
“……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
“其实我一直都在。但你身边总有其他人，直到一年前你投资失败，欠下巨款……”
“你就利用替我还债这样的借口来娶我？”
“嗯。”
“你还能更笨一点吗？”
“都快死了，再笨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你求婚的时候对我说，你最多只能再活两年，也是真的。”
“嗯。”
“还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
“嗯。我死后，我的财产全部留给你。你可以安心。”
“安心个屁！不许死！”
“……嗯。”
“嗯个屁！”
老头不做声了。
萌萌奶奶也气呼呼地不想再说话。
陈米可在旁边听着他们一问一答，越发觉得：老头真的很可怜啊。
暗恋，有时候就是这么扯淡的一件事。
她是你的全世界。
你却只是她走过世间时，不小心沾在鞋底的泥。
而如今，被暗恋的萌萌奶奶，也很可怜。
因为她刚刚发现自己拥有一座金山一样的财富，可是很快，又要失去了。
萌萌奶奶终于可以相信爱情了。
原来最不可思议的爱情，一直在自己身边，可她却看不见。她才是瞎子。
陈米可不想打搅两位老人好好地反省一下自己扯淡的人生，扯了扯岳司南的袖子，就要与他一起悄悄离开。可是走到门口时，陈米可忽而想起什么，转身问萌萌奶奶：“那位年轻医生，就是害了你的那个负心汉，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手残党尽力了……今儿就这么滴了，明儿继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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