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五回 塞壬的歌声（十四）
陈米可闪身躲了过去，满心骇然。
她一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知道下面必然会有其他生物，可是乍然看见了这个东西，还是震惊不已。
坊间经常会有各种关于人鱼的传说，比如赫赫有名的美人鱼，但科学家从未真正捕获过他们。陈米可也相信人鱼的存在，可是——面前的这位人鱼，实在是超越了陈米可的想象。
它……太像鱼了。
与其说人鱼，它更像是一条带有毛发与四肢的海鳗。它的脸是如蛇头一般的三角形，没有眼皮，眼珠暴露在外面，瞳孔很小，几乎只剩下眼白，鼻子已经完全退化干净，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起伏，鼻孔的位置则剩下两个小小的，豌豆大小的黑洞。嘴唇很薄，牙齿类似于犬齿，异常尖锐。
它与人类的关系，大概就是人类与猿猴的关系吧。完全计划得面无全非，所以，更加谈不上什么沟通了。
对方也似完全没有要与陈米可沟通的意思，一击不中，很快就裂开牙齿，在水里扭了一个漂亮的三百六十度回旋，重新扑向了陈米可。
陈米可随身只带着一把匕首，她的游速远远比不上对方，继续躲避不是办法，只能殊死一搏。
可是，等对方及近后，陈米可才发现它的皮肤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鳞甲。坚硬异常，匕首未必能够穿透。果不其然，陈米可狠狠刺向对方肩膀上的那一刀，只是将对方推开了，却并没有伤害对方分毫。
在这样继续纠缠下去，陈米可就算不被咬死，也会因为缺氧而死。她的憋气最高纪录只有十分钟，现在已经过了六分钟，再加上打斗，更是耗氧。
弱点，必须用最快的办法找到对方的弱点。
这样一想，陈米可反而冷静了下来，她踩着水悬浮在螺壳中央，仔细地观察着再次向自己冲来的人鱼。观察着它游泳的姿势，观察着它的形态，观察着它的四肢还有头发……是的，头发。
陈米可忽而发现，对方的头发与人类的头发并不一样，在
水里的形态，陈米可的头发虽然绑成了马尾，但还是往上漂浮的，而这条人鱼的头发是往四面八方飞扬开的，末端还在轻轻地卷动着，它更像是……一种触角。
触角，没错，就是触角。
在深海里的动物，因为常年处于黑暗，视线总是不够发达，它们会依赖一些其他的器官来判断猎物的所在。这种人鱼，大概靠的就是这些看着像头发的触角了。
陈米可心思电转，刚想到这里，就听见一个绝妙无比的声音从耳膜里灌了进来。
“头发，他的弱点是头发。”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
仿佛响在耳侧。
陈米可此时也顾不上多想，在那条人鱼再次冲过来的一瞬间，陈米可右边手肘一曲，绕到人鱼的脑后，然后挽住它长长的发丝，匕刃回转。刺啦。头发被截断了。
断口处逸出一层如墨汁一般的**。
人鱼似乎受到了巨创，那张丑陋的脸露出了极痛苦的表情，它往后一翻，挣扎了几下，然后向螺口那边窜了出去。陈米可惊魂未定，好容易才平复了下来，转身去寻找刚才对她说话的那个人。
不过，在水里又怎么能说话呢？
陈米可忽而明白，那根本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强加进大脑里的思维，类似于古代的一项技能：密音传送。
它远比声音更加迅捷高效，而且完全不受语言的桎梏。这些年已经有人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而且颇有成效。不过，它需要严格的训练方能发送，还未必会成功，大都是错误的，或者紊乱的讯息，很少有这样精准的。
陈米可满心疑虑，她已经看见了一个匍匐在地上的模糊影子，刚才进来的时候，因为照明不够的原因，陈米可也没看见。看影子的轮廓，居然也是人形的，又是一条人鱼？
难道是和刚才一样的？
陈米可下意识地拿起匕首，警惕地靠近对方，对方也在此时抬起头来，但是动作非常吃力，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似的。
灯光的尽头，照亮了她的脸。
那不是鱼的脸，而是真正的，人类的脸。
她甚至比人类的脸还要美，它更柔和，更精致，脸部线条优美得无以伦比，在水里的颜色极妍，黑眸，红唇，美艳里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头发也是极长的，长及脚踝，但那是真正的头发，柔软，顺滑，长长地裹住她不着寸缕的身体。
如果说，童话里的美人鱼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她一定是这种模样。她美得跟童话似的。
美得……就像传说之中的塞壬。
相比之下，刚才的那条人鱼，更像是海怪。
那么，之前在屏幕上看见的，那一闪即逝的女性身影，就是她吧？
“你——”陈米可下意识地张开嘴，这才记起自己是在水里，差点强了一口水进去，肺部一阵紧张的压迫感。
她需要重新吸氧了。
“不要说话。”长发美女轻声‘道’，其实她的嘴巴并没有动，只是一双如宝石般的黑色眼睛，安静地注视着陈米可，“你耳朵上的人珠，是从哪来的？”
人珠？
陈米可先是一愣，随即想起了自己戴着的耳钉。
是那副耳钉吗？
岳司南给她的时候，只说是一个故人留给她的。岳司南还说过那个故人的名字，Alex。
可是，陈米可已经不记得Alex是谁了。
她正想着呢，对方的声音再次传来了。
“原来是他……”长发美女似乎有看穿人类思维的能力，陈米可的脑子里转过什么念头，根本不需要说出来，她就能读到：“我听说过他。你是个幸运的女孩。”
陈米可眨巴眨巴眼，这一次，她完全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了。
现在，她脑子里只有两件非常非常紧迫的事情。
第一件，她需要氧气。
第二件，找到岳司南的下落。
“他们很快就会再来，这一次就不止一个人了，你赶紧离开这里吧。”长发美女的声音继续传来，“至于你要找的那两个男人，我看见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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