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宇文絮却被冷醒了。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宇文絮睁眼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被子不知何时掉到地上了。“奇怪了，我的睡相有这么差吗？”宇文絮心里疑惑了一下，下意识地环视了一圈，竟发现仁纲一手杵在案上，闭着眼睛正在打盹儿。
桌上的一纸密令写了大半，看样子正准备署名的时候睡着了。宇文絮瞄到了开头的“爱卿明月”四个字，顿时好奇起来。写给斛律光的东西，定是一些计谋。宇文絮起身，轻悄悄地走到仁纲身边，小声唤了几声“陛下”。仁纲没有回应，样子安详地一动不动。宇文絮又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景礼的踪影。
密令就在眼前，宇文絮小心翼翼地将它拿起，认真确定了仁纲没有丝毫反应之后，这才放心地查看仁纲写给斛律光的东西。“河阴之南有小道，卿可轻骑取之，断周军之后。”宇文絮心下一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现在在金墉跟齐军相持不下的是宇文邕带的队伍，从河阴断了周军的后援，意味着宇文邕可能会有危险。
四叔有危险，高纬，你好狠！宇文絮眼里闪过一丝仇恨的光芒，几乎就要把密函在手里揉碎了。“可眼下我不能跟四叔有联系，该怎么提醒四叔呢？”宇文絮心里焦灼起来，烦躁地随意将手里的密函一扔，一不小心打倒了一堆奏折。
宇文絮慌忙向仁纲看去，正对上仁纲迷迷糊糊向她看过来。两束目光相接，宇文絮看着仍刚的眼睛越发清澈起来，心里更是乱成了一团。“哦？这是怎么了，睡不着就拿这些奏折发脾气吗？”仁纲起身向宇文絮走过来。
宇文絮脑筋飞转起来，立刻掩饰住自己的慌张，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道：“臣妾不过是看这些东西害陛下整宿不能睡，心里恨得要死。可没想到臣妾鲁莽的举动，倒吵醒了陛下，臣妾该死！”修长的食指轻轻贴上
了宇文絮的双唇，仁纲握住宇文絮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说道：“不许死，不许说你该死。谁都可以死，只有你不可以！砸了就砸了吧，叫景礼来收拾一下就好，有什么大不了的！”
宇文絮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眼睛往散乱在地奏折扫了一眼，目光瞬间被“韩长鸾”三个字吸引到。“好啦，夜里凉，你穿的这么单薄，到时候病了，朕才是真的睡不着了！”仁纲不由分说，强行将宇文絮拉回榻上，按着她躺下，重新给她盖好了被子。
见宇文絮闭上了眼睛，仁纲这才回到龙案上，将密令拾起，继续写着落款。宇文絮眯着眼睛，关注着仁纲的一举一动。不知是不是错觉，宇文絮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无奈的叹息声，可仔细看仁纲的表情却没有异样。卯时三刻，仁纲穿戴整齐，准时去上朝，临走前还刻意看了看宇文絮的状况。见宇文絮安静地熟睡着，这才放心地离去。
脚步声刚刚在耳边消失，“熟睡”的宇文絮就睁开了眼睛，飞快地穿上便衣，出了瀚海阁。“齐恕。韩长鸾今日上朝吗？”宇文絮一边往端门附近走去，一边向紧随其后的齐恕问道。“回主子，韩大人从来不缺席早朝，韩大人下朝一般走副门。”齐恕回答道。
“副门？这些士大夫们最忌讳走副门了，韩长鸾倒真是不在乎这些！”宇文絮略作惊讶了一番，“不过这样倒是称了我的心意了，副门人少，没人会注意我在。让芸香扮作我回因风苑的事情，可跟齐方交代妥当了？”齐恕点头：“放心吧主子，方弟做这些事还是稳妥的。”
耳边渐渐有嘈杂的声音，隔了一道墙，一群士大夫一边谈论着一边从端门走出。良久，嘈杂声消失，也不见有人从副门经过。宇文絮心下疑惑，正欲让齐恕去看个究竟的时候，空**的小道里传来了不急不慢的脚步声。
宇文絮循声
望去，一袭士大夫红袍的韩长鸾正向她这边走来。韩长鸾若有所思地走着，时不时地环顾四周。待走得靠近了宇文絮之时，宇文絮这才从暗处走出来，韩长鸾眼中一亮，似是惊喜又似是早已料到了一般，脚步微微加快，走到宇文絮跟前。
“见过柳妃娘娘！”声音如此平静，平静到宇文絮都能感觉的他的无欲无求。“韩大人多礼了，本宫在此久候大人多时了。”韩长鸾微微抬头，眼里也是平静如水，说道：“娘娘请讲吧！”一切似乎都是理所当然，她找他，他为她做事。宇文絮也没有迟疑，直接说道：“上次郑茹的事情，大人做的不错。”
韩长鸾却摇摇头道：“长鸾只是奉娘娘的意思，将衣服给她换上，然后带到了王陵。长鸾也不曾注意，郑妃会自毁容貌。”“自毁容貌？郑茹她……”宇文絮惊愕了一番，脸上有些难看，喃喃道，“是了，郑茹才是最爱长恭的人。我害了她，害了长恭。”
“娘娘谬矣，情爱之事，由天不由人。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郑妃对王爷如此，王爷对娘娘如此，陛下也是如此，又能说是谁对谁错呢？”长鸾劝解着，却始终低头目光注视着地面。
“陛下？哼！”宇文絮冷笑一声，“本宫差点忘了这次来找你的目的了，若本宫要韩大人秘密前往金墉，韩大人可办得到？”韩长鸾思索了一番，道：“两军交战正在金墉，长鸾可以避开朝廷接近金墉城，但长鸾不会武功，恐怕难以到达周军营中。”
不问、不怀疑，知道宇文絮想要他做的事情，却只思考执行任务的难度。宇文絮对韩长鸾的表现很是满意，说道：“本宫会让齐恕助你一臂之力，定不会让韩大人有性命之忧。”齐恕闻言，往前走了一步，向韩长鸾行了一礼。
“齐小哥有礼了。”韩长鸾打量了一眼齐恕，“如此，长鸾领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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