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拂坐在炕上,看着书忽的便从眼里直直的落下一滴泪水。
安白进来的时候刚好瞧见了这一幕,惊慌道:“小姐?”
云拂这才缓过神来,赶紧擦拭掉在书籍上的泪迹再轻拭眼角,“瞧我,看书都能看出眼泪来了。”
刚刚是翻阅到《鹊桥仙》,读到最后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时,脑海里浮现了她跟将军的海誓山盟的情景,眼泪竟便这么掉了下来。
“小姐这是心思细腻一下子便被感动了。”安白笑着安抚道,刚刚乍一看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云拂放下书轻叹一声,拿起桌上的糕点往嘴里送,“我是想起以前的事了。”虽然不知道整个雍王府到底有几成人知道,但既然已经那么多人都知道了她也就不用避嫌,直接了当的说来得省事。
即便是已成过去,但是之前的情感不可磨灭。
对于云拂的坦白,安白倒是理解过来,点点头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小姐不该整日的叹声叹气的,这样不好。”
过了好些天,也听到皇上要回来的消息。云拂突然想起今日来报的消息,说十八皇子病魔缠身,小小的身体便要忍受那番的痛楚。“十八阿哥病情好转了吗?”“太医都摇头了。”安白惋惜的叹息道。
据说远在塞外的皇上与太子的关系愈发的僵硬,起因就为十八阿哥的事情。甚至还让皇上想起在二十九年乌兰布通之战前夕,他出塞途中生病,令太子与三阿哥驰驿前迎。太子到行宫给父皇请安,见到天颜消瘦,没有丝毫忧戚之意亦也没有良言宽慰。当时皇上便认为太子“绝无忠爱君父之念”让他先回北京,可当时仅十六岁的太子并没有意识到皇父的不满。
此番年幼的十八阿哥的急性病已让人担忧不已,众阿哥们也是忧心忡忡,唯独太子仍能一副嬉皮笑脸打闹着玩,还策划了当天晚上供欢乐的晚宴。皇上气愤地责备皇太子毫无友爱之意,但太子不仅不接受批评,而且还忿然发怒。
君父生病,太子就不关心,现下死幼弟生病,他亦这般冷漠。最后皇上大发雷霆,当着大庭广众之面把太子给哄了出去。这件事情也让他觉得太子实在冷漠无情,缺乏仁义之心。这么一来他的太子之位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本太子的行为已是谣言漫天飞,只是皇上执意的相信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对那些阿哥大臣们的参奏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可经过这么一些事倒让他开始质疑起太子的品行了。
却在返京途中,皇上下了一道圣旨,整个朝廷开始为之轰动,太子被废。
太子的劣性并没有因皇上的吆喝收敛,反而是看中了进贡的一匹千里好马,被阻止后太子愤然大怒要向皇上告罪。却在接近帐篷时再次被拦下,太子偷偷折回便缝隙向里面窥视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皇上的帐篷,不料被皇上发现便立即怀疑皇太子可能要弑逆,当即
勃然大怒。
这件事也刺激皇上下决心立即废掉太子,包容二十年矣,太子其恶行愈为嚣张让他痛心。在布尔哈苏台行宫,上召诸王、大臣、侍卫,文武官员等齐集行宫前,命太子跪前当即废掉。
祸不单行,就在同一天,十八阿哥胤祄死。这对皇上来说受到沉重的打击。
可对于废除太子一事有人欢喜有人忧。那些曾经跟在太子身后阿谀奉承目无王法嚣张妄为的小人们这种的胆战心机,太子一废就生怕会连累自己。而那些平日里早就看不过太子行为的众臣跟阿哥们则是笑容满面甚至称大快人心。
就连安白都大胆揣测道:“朝廷看来将有一场大风波了!”
安白言下之意是指有一场争夺太子之位之斗,谁将上位都必定是一场厮杀。可云拂并没有这么想,也不这么认同,所以只是但笑不语。
四阿哥也不例外,当晚便来到绿盎轩,即便云拂还是跟往常一样不苟言笑也没有与他有什么沟通,可他却一直带笑直到离开。
“前朝这阵子或许有好些事情要忙了,没法每日都到你这来了。你若是欠些什么需要些什么,直接跟安白讲便是了。”四阿哥说道。
看着四阿哥朝气蓬勃、雄志战心的模样,云拂对他话中的意思岂会不了解,只是点点头却显得一脸的担忧。
“怎么了?”察觉出云拂的异常,四阿哥蹙着眉头问道。
云拂摇摇头,淡笑道:“没有。”只是凭着她的直觉,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的。不过又有哪一个皇子夺位会来得那么容易?哪个不是践踏着别人的血肉之躯上位的。
“这绿盎轩住得可还习惯?”四阿哥心情颇佳,也不去揣摩她的心思了。
“住得甚好,谢四阿哥关心。只是云拂这几日头有点犯晕,都没上侧福晋那瞧瞧小阿哥了。”云拂按着头稍感歉意的说着。
“可召过太医了?”显然云拂在他心中位置还是颇为重要,一听到身子不适便着急起来。
点点头,“不碍事,许是前几日吹了些风,喝多点水便好了。这凡是药便三分毒,云拂小风寒小病痛的还是不劳师动众了。”云拂打趣的浅笑道,她着实不喜欢那良药苦口,喝入口是一股反胃的冲动,每每一喝完便要吃吓几遍的蜜饯方能解掉那口中的苦涩味。
“还是明天看下太医的好。”四阿哥不放心的说道。
“不必了。”云拂赶紧推迟掉,连连摇头摆手的,看得四阿哥有点纳闷。一旁的安白才笑着解释道:“小姐怕苦,就像孩童似的喝药之前要讲许多的好话呢。”
不料这么当众被爆出来,云拂显得极其尴尬,低着头绞着手指头,羞得时连抬头都不敢了。四阿哥才缓过神来,瞧着云拂难得的娇羞模样,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
“下回在药里面放点蜜饯或者糖便不会那么苦了。”
对于四阿哥
的善解人意云拂并没有领情,蹙着眉头担忧的抬起头来,那眼神就像在祈求着不要看大夫,又惹来四阿哥一阵笑声。
“你这几日绾发了?”一阵寂静过后,四阿哥瞧着云拂被绾起的发簪,有点动心动容的说着。曾几何时便想象着她能为自己绾起发簪,如今是看到了,虽然这不是原本的意愿跟结果。
云拂把头埋得更低了,轻声道:“安白说且先绾着看,怕到时一急手不熟悉绾不出来。早上一绾也便忘了放下来,我这就……”
“这样好看。”从四阿哥眼里流露出来的尽是深深的爱意,炙热的眼光瞧得云拂都羞红了脸颊。看得一旁的安白与圆月都瞧瞧的互望了一眼便识相的都退了出去,带上门留下给他们两个人的空间。
有谁不希望云拂真的能从了四阿哥,他们两个其实早就郎有情妹有意,只是碍于一些事情跟一些误会解不掉说不开罢了。
云拂有点埋怨安白她们都退了出去,这会儿是让她想转个话题都显得有点难。低着头眼珠子转来转去了好一会,瞄看到桌上的糕点,虽然是傍晚拿进来的但是却没有吃到,云拂便赶紧递上桂花糕借此想化解这种尴尬的气氛,“四阿哥用点糕点吧,云拂帮你倒杯茶。”
说罢赶紧下了炕边,走到桌边亲自沏起茶来了。
四阿哥认真的品尝着,“还是你沏的茶好喝,同样的茶叶同样的水,别人便就是沏不出你的这番滋味。”
原本就想缓解下气氛,没料到这会儿还是回到了远点。
为了朝政上的需要皇上不得不废斥皇太子,但废斥之后,皇上难过,又兼含着愤恨、失望,惋惜所有复杂的心情都交织在一起,一连六日寝食难安。
十二日过后皇上终于回到京城,命养马的上驷院旁设毡帷给胤礽居住,又命四阿哥与大阿哥胤禔共同看守。也就在当日,召集诸王、贝勒等副都统以上大臣、九卿、詹事、科道官员等于午门内,宣谕拘执太子之事。亲自撰告祭文于十八日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后将废皇太子幽禁咸安宫,于二十四日颁诏天下,此事终告一段落。
太子被废除无非是引起前朝的一阵大乱。胤礽被废,太子之位便空缺,诸位阿哥便立即蠢蠢欲动为争夺储位而积极活动着。
最明显的不过于长子大阿哥,他一来居长,二则原大学士明珠是其舅父,三则得到皇帝的宠爱。为了争夺储位,他可谓煞费苦心,步步逼近。
这前朝一晃**,百姓的日子也不安稳,整个京城都存在混乱之中,而被废除的太子胤礽并没有安守本分更没有善罢甘休。即便在据守期间态度依然嚣张,还字字句句肯定着他必定是太子,父皇只不过是一时之气,不过多日必定恢复他太子之位。
他这些话听来甚是荒唐,即便的下人也开始为之不屑。可终究皇上亲自抚养了二十余年的太子岂能让他的前程白白葬送在自己手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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