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都真相大白,再次面对,竟是如此的沉重又沉默!
裴烟月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冷漠,以为会像以前那样恨自己的爸爸,然而现在,她却只是默默地望着他,无以言语。
“月儿。”夏逸凡一勺又一勺地往杯子里加糖块,然后将咖啡推到女儿的面前,“你的咖啡,加了三块糖。”
原来,他还知道自己怕苦,烟月平时不怎么喝咖啡,那是一种奢侈,但是若喝咖啡,必放三块糖。
这个习惯,夏逸凡是怎么知道的,她不想深究。
端起咖啡,小口小口地啜饮,甜蜜,对她向来吝惜,她一向珍惜,只一点一点地慢慢享受。
“月儿,还恨爸爸吗?”夏逸凡问。
他这是废话!虽然他的痛,他的情,他的无奈,自己正在重复,可她还是不能原谅。
环境造就人生,烟月不认为自己若是与夏君晖换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夏逸凡叹气,“月儿,你妈妈恢复了,你不高兴吗?”
“她早就可以恢复的,不是吗?夏先生不是夏氏总裁吗?如此高级的心理治疗中心,你付不起费用还是找不到关系?”
终于吐出了郁闷,烟月冷冷地看着夏逸凡。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明明爱得真切,却为何放任?
“月儿!”夏逸凡的心,纠结成团,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这中间的无奈心酸,女儿又怎么能懂?
当一切大白于天下,必定是他们三人最最痛苦的时刻,雨虹恢复了神志,立刻从以往的深爱变成了现在的仇恨。
他最最恐惧的就是这一天,但……它还是来了,无法逃避,不能面对,只能任痛,撕裂自己的五脏六腑。
这一生,为情所苦,为情所困,他们三人的情结,不是人为能掌控得了的。
“怎么?夏先生害怕了?还是……后悔没来得及阻止妈妈恢复健康?”
“月儿,爸爸怎么会!爸爸爱你,爱你的妈妈,一生都爱。”
“爱?夏先生的爱,我不敢恭维!”
曾经,被白虎堂掳走时的恐惧,仍旧心有余悸,每每被噩梦惊醒时,汗湿了衣衫,他这个做父亲的在哪里?
没有……她的危难他不知,甚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蓝
家保镖拖进电梯,夏君晖只一句话,他便随了她去。
难道这就是他的父爱,当真是与众不同、独树一帜啊,她裴烟月可真真享受不了。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女儿的责备,夏逸凡无以言语,不求她的谅解,但他还是要道歉。
这辈子亏欠女儿,而且还要继续亏欠下去,他这个夏氏总裁,却无能为力改变。说出口没人相信,他也无力辩解。
“夏先生如果是为道歉而来的,烟月告辞。”
这样的见面,只一次,仅此一次,二十年了,自己再也不是孩童,烟月起身就走。
“月儿!”夏逸凡的大声,惊了咖啡屋里的客人。
烟月感觉到几十双的眼睛,同时向自己射过来。
咖啡屋不大,算得上简洁,却绝对称不上豪华,夏逸凡选这间咖啡屋的时候,应该是想到了自己身份吧,来这里的人都是一般的白领,对上流社会不怎么了解。
所以,夏逸凡才不管不顾地喊出来吧!
无奈,她再次坐在他的面前,沉默。
“咖啡冷了,爸爸再给你叫一杯。”夏逸凡朝服务生招招手。
“不用了,夏先生还是言归正传吧。”
夏逸凡叹了口气,挥走服务生,呷了一口咖啡,终于说道。
“月儿,你怎么会和蓝熠在一起?”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烟月终于了解,他与自己中间,永远都连着一个夏君晖,那个公主一般的女儿。
“试问夏先生,我有必要像你汇报吗?”
“月儿,你觉得自己和蓝熠会有结果吗?”
“结果?”烟月冷笑,“夏先生说的结果是什么?结婚?还是长相厮守?”
“月儿,一个女孩子要的不是这些吗?”
“那么你呢?妈妈要的是什么?你给了吗?”却还不是留恋痴缠,爱情,有谁能说得清,又有谁能信守爱的誓言?
“月儿,上一辈的苦,你何必要重复?蓝家,不是你能驾驭得了的,收手吧。”
“收手?”烟月的心,忽地窒痛,“夏先生什么意思?”
“你如果恨我,恨君晖,犯不着搭上自己,月儿,关系着你一辈子的幸福啊。”
“夏先生的意思是……”烟月
的手指紧紧握在掌心,抓痛了心,抓破了肌肤,腥红的血,渗出指缝儿,染红了裙摆。
“报复,月儿,我知道你要报复我,可是……蓝熠,不是你能耍弄的。”
“那么……你的女儿夏君晖呢?”眯了眼,她用最残酷的冷笑望着自己的爸爸。
夏逸凡心寒,颤抖了声音,“月儿?”
“夏君晖难耐能驾驭得了蓝熠对吗?”
“月儿!”夏逸凡嘶吼,一手捂住胸口,另一手想要去捉自己女儿的手臂,却被烟月愤愤地躲开,星眸噙了泪。
好恨,好恨!
“夏君晖上的是名牌大学,而我……只上了护校而已,夏君晖出身名门,而我只是一个父不详的野女孩儿,对不对?”
长叹一声,夏逸凡恢复了冷静,“月儿,你不觉得自己的仇恨太深了吗?”深得足以埋葬了她自己,不,他说什么也要阻止。
“夏先生是现在才知道我的仇恨吗?”
烟月想,自己还真是个悲剧人物,却又坏得可以,一看夏逸凡痛苦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把他气得不行,可是……自己心里又好受了?
夏逸凡不死心,“月儿,收手吧。”
“夏先生的意思是把蓝熠还给你的女儿,对不起,我办不到。”
“你办不到,君晖也不会放手,你们姐妹俩非要为一个男人而成为仇人吗?”
“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
夏逸凡摇摇头,痛苦地闭上眼睛,“月儿,爸爸对你很失望,这样伤害君晖你心里就好过了吗?她……是你的妹妹啊!”
原来,原来如此!说到底,他只是念想这夏君晖,而自己……什么也不是!
烟月几乎晕倒,这就是口口声声爱自己的爸爸,濒死关头,颠沛流离的街头,被蓝熠逼债在床,他在哪里?
而现在……他却要奉劝自己不要飞蛾扑火。
只是这火,已经迷惑了她的眼,她不扑能行吗?
裴烟月腾地一下站起,“夏先生,告辞了。”
她这只飞蛾,没人能救得了,那人……她想要,迫切地想要,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烟月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那个咖啡屋,凭着一时的激情,出门招了一辆计程车,一路奔向那人的公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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