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尘埃落定
“方印给我。”从狐九九的描述中，姜立已经大致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只需再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仿制的上古十大神器，崆峒印。
情绪一直低落的狐九九猛地抬起了头，红红的眼眸完全掩饰不住它不断涌起的愤怒，为什么！为什么它都说了还是不肯放过它！它只是想救活芒背而已，它努力这么久，夺走了那么多人的生命，承受了那么多，为什么不给它一个机会！
“为什么！”狐九九咻的站起了身，缓缓调动自身的力量。因为方印的原因，它的修为早已涨了不知多少。
方印吸收的生命力越多，其力量就越大，到现在它已经渐渐控制不住方印，否则也不会吸走它没有指定的人的生命力，只有方印一出现，附近范围内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若不是今日情况特殊，它的力量因为百妖夜行而暴涨，它也不一定可以如此轻松的继续控制方印。
无论如何，它死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不大的藏洞开始弥漫一股硝烟的气味，千生和矮身侠立刻作出了战斗姿势，老了十岁的小伙伴则悄悄往后躲了躲，只有一旁的高身侠还在乐呵呵，有高手在前面挡着，怕个吊啊。
“别担心，我们不会就这样抢走方印。”陶夭夭是相信狐九九不会撒谎，毕竟她敏锐的感知在那里。她相信如果狐九九使用方印让芒背复活之后，狐九九会如它自己所说，让出方印，自裁谢罪。
不过，她更相信姜立。既然狐九九已经说了会主动交出方印，姜立现在还要求对方交出来，那肯定是有原因的。陶夭夭想了想，只好说出了这句话。
眼中的狐仙大人发话了，狐九九也没了刚刚的气势，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瞬破碎，高身侠啧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扣起了臭脚。
千生……不要说我认识他！
“如果，我没猜错，就算你收集了足够的生命力，依旧无法救人。”姜立看着面前小小的陶夭夭，难得多作了解释。在狐九九发起攻势的那一刻，陶夭夭摇动的七尾以绝对保护的姿势，挡在了姜立面前。
“你说什么？”狐九九一唤出方印，就听到姜立这么一句话，不可谓不震惊。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就这样被一句话轻飘飘的否定，狐九九有种恍然不知所措的茫然，“怎么会……不可能的！只要生命力够多，芒背就一定会恢复如初！这是我亲眼所见……”
狐九九像是在说服别人，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其实在半个月之前，狐九九拿着充满生命力的方印前去治愈芒背时，芒背的任何状况都和正常的妖兽一模一样，连面色都浮现出健康的特征，甚至比以前更加强健有力，整个身躯都散发出浓浓的生命力。
可它一直没有醒来。狐九九觉得，肯定是自己所收集的生命力不够，方印在它的使用下，可以容纳越来越多的生命力，仿佛没了尽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坑，需要无数的泥沙去掩埋……
狐九九因为强烈的情绪波动，没能很
好的控制住方印。姜立的右手朝空中抓去，如艺术品一般的手在盈盈绿光下有种诡异的美感，姜立紧紧抓住了想逃脱他手掌的方印，瞬间整个藏洞绿色光芒大盛，刺的人眼睛发疼。
陶夭夭静静的看着在绿光中淡定如山、一只手不曾晃动半分的姜立，忽然就觉得她的小伙伴怎么可以那么帅！身为每天徜徉在容貌出众的人身边的青丘五公主，自从遇到姜立之后，动不动就犯花痴也是醉了。
毕竟，她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消片刻，方印就在姜立的手中安静了下来，所有光芒消失的一干二净。狐九九愣愣的看着这等变故，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姜大哥真是好厉害。”姜立此等行为又虏获了一枚少男的心，千生惊讶的张了张嘴。
“千生小娃娃，看你姜大哥姜大哥的叫那位高人，难不成你们很熟？”高身侠把抠过脚掌的那只手勾住了千生的脖子，惹的千生拔剑相向。
“嘿，我说你这个小娃娃，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有多少人求着你爷爷我勾肩搭背我还不答应呢！”
藏洞的一边闹腾不已，另一边静如止水。姜立仔细的端详起了手中的方印。方印通体呈现绿色，厚度不大，其上九龙相互盘绕，印座四面有五方天帝圣容。翻过底座，可以看到方印下有大道符箓——“崆峒”二字。
果真仿得一手好方印！若不是力量和上古气息上的差距，还真是可以以假乱真。
“阿立，怎么样？”陶夭夭也对姜立刚刚说的“方印不能救芒背”那句话很有好奇心。
“它所能给你带来的，只不过是一个假象罢了。”仿制的崆峒印，根本无法不具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力量。
“不可能……不可能……我好不容易……”狐九九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一直重复这几句话。
“我可以救它，只要它的身体完整，生命没有完全消逝。”姜立将仿制的崆峒印收入手上的扳指，蹲下身子抱起了陶夭夭，语气虽淡，一字一句却慢而清晰。
“你……你可以就芒背？”刚刚还就好似被掏尽了所有的力量的狐九九，晦暗的眼眸里慢慢凝聚出了希冀的光芒。
周围已经停下闹腾的千生等人，也皆被这句话一惊，让几乎已经接近死亡的生灵重新活过来，这是需要何等手段！
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神秘，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即使是昌翰大陆第一宿，怕也不过如此。
“以方印为交易。”其他人还能有什么想法呢，虽然那个方印很好用很诱人，但也只能止于想想罢了。
“哎，千生小娃娃，回去咱们喝杯酒如何？”高身侠又开始伸手拨弄他那脏脏的头发。
“师傅说过，喝酒误事。”千生一本正经的远离了高身侠几步，他决定了，他一定要跟姜大哥学习！
“你师傅说错了，那句话是‘喝酒欲乱性’，我们两个大男人怕什么！”
“……”千生一脸怒容的瞪了高身侠一眼，不再
说话。
“恩恩，好！好！我答应你，只要高人能救芒背……”狐九九使劲的点着头，生怕下一秒姜立就会反悔，“我这就带高人去见芒背，它的山洞离这里不会很远……”
“嗯，还有一个前提，你需要付出自己的生命。”姜立顺了顺陶夭夭身上刚刚被风吹乱的滑顺狐狸毛，刚好对上陶夭夭也略显讶异的漂亮眸子，青丘是否有可以使人复活的法术呢？
修炼缓慢的陶夭夭还没能深刻体会到，仙和人类相比，其手段差别可谓是真正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以命换命？”矮身侠吃惊的开口，这可是个大手笔啊！非深厚灵力者不可为之，还需要特殊的药物辅助，一不小心就会遭受反噬。
“我愿意，只求您能救活芒背。”狐九九敛下眼眸，微低着头，让人看不出它此时的想法，只能从它的口气感觉出它的心甘情愿。
狐九九恭敬的朝姜立和陶夭夭行了一个妖族的大礼，神情虔诚。它的这条命是芒其给的，也是时候该还回去了。芒背，芒其最敬重的哥哥，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或许，你说的对，要是你们从来没有认识过我，也不会落得如此结局。
幸好，一切还不至于太糟糕。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轮回，我定再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那一刻的狐九九，是为人动容的。为了另一个人而付出生命，有时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人世间有多少这样的心甘情愿。
狐九九消失的时候，橘红色的太阳正从东海露出一角，倒映在远方涟漪不断的蔚蓝海面上。几声海鸥低鸣，绕其汤汤，冲**着正在拍击海岸的浪花。
微冷的暖意正在慢慢的拂落大地，透过缝隙洒进迷雾森林，试图驱散蕴藏了一夜的迷雾。
朝拜的妖兽们纷纷散开，回到了自己的巢穴，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真正恢复了生命力的芒背还没有醒过来，虚弱的狐九九安静的蜷圈在一个草堆上，静谧而祥和。它的眼睛褪去了血红色，恢复了它原来碧如翡翠的眸子，清澈而明亮。
它缓缓的移动着看向了芒背的目光，将其落在前方不远处抱着狐仙大人的那具清逸身影。
泪水轻涌，面露感激。也许是解脱，也许是执念的消失。它还是自私的选择了逃离，不再承受任何苦痛。
身形在渐渐明亮的山洞内开始化作点点荧光缓缓消散。陶夭夭似乎看见了它弯起的嘴角，以及那句无声的感谢。
“阿立，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和芒背一样……”
“不会的。”姜立笑意轻浅，眼神无比笃定。夭夭，我定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你的身上。
“嗯，我也觉得不会。”陶夭夭忽然仰起了头，眉眼弯弯，笑容温暖，“我们走吧，我看到芒背的手指动了动。”
“嗯。”
“阿立，我们接下来去哪？我跟你说……”
那你千万不要和狐九九一样，放弃自己的生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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