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天气,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枝桠,偶尔看到一两株冬青树,也泛着枯黄的青紫,就像被冻伤的孩子的脸。
夏雪坐在车里,缩着身体,瞪眼望着窗外。
什么都不要想,她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就算行尸走肉,就算可耻而卑贱到尘埃里,她仍旧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忘掉,过着今天,忘掉昨天,期待明天爸爸能突然醒过来,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一路驱车来到医院,排队缴款,甚至收费员打了收据给她,夏雪的心都还一直揪着,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夏雪你这个死丫头,这些天都死哪里去了?”
甫一走进病房,夏妈妈劈头就扑过来,疯狂一般抓住自己女儿,哇哇大叫着,劈里啪啦一阵地捶打……
病房里,不分白天与黑夜,都亮着白炽灯,到处都是刺目的白。
妈妈的脸色也是白的,像是电视剧里的僵尸,那是一种绝望的色彩。
好痛,打的明明是身,痛的却是心,夏雪痛苦地闭上眼睛。
“夏雪你怎么了?”妈妈终于发觉了自己女儿的不对劲,停止了捶打。
夏雪睁开眼睛,妈妈本就苍白的面色,多了一抹死灰。
她知道,自己吓着妈妈了。
绝望中的人,哪怕就是一颗稻草,都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果然……
“夏雪,你、你别吓唬妈妈,否则会死在你爸爸前头。”
夏雪摇摇头,掏出收据来,她走进
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缴款,然后收费员给了她一张收据,她来不及细看,便匆匆来到爸爸的病房。
“你缴款了?”
夏妈妈看着那一溜烟儿的圈圈,有点儿眼晕,她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她也曾是总裁的老婆,只是这些天她是穷怕了,她口袋里所剩的钱没一张是带圈圈的。
“二十万,妈妈。”夏雪终于说出来到医院的第一句话。
“二十万,雪啊。”夏妈妈哭着笑道。
夏雪早已泪流满面,她抱着妈妈嚎啕大哭,医院里见惯了生离死别,母女俩不忌讳自己的情绪,互相抱头大哭。
很久之后……
“妈,我不能天天守着爸爸,这里就拜托您了。”
“嗯嗯,妈妈又不傻,妈妈知道你嫁的那个人不是什么好鸟,雪啊,你忍忍,等你爸爸病好了,咱踹了他个牛叉的,咱从新做人,做个好女人。”
所以夏雪离开医院的时候,再没有哭。
在这种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刻,妈妈为她规划了一场光明大道,她还有再次坐好女人的机会,等到爸爸醒来的那一刻,自己会是另一个夏雪。
回去的时候,她打发走了司机,去了“韩流攻略”服饰店。
炒鱿鱼那是一定的,不过总该有个交代吧,也许会给几个钱也说不定,现在对她来说一分钱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夏雪,祖宗耶,你可……回来了。”
玫瑰刚刚送走了一个客人,远远望见她,飞跑过来一把拉
住她,夏雪被摇得脑袋发晕。
“你昨天怎么没来上班,店长都快要急死了。”
夏雪更晕了,“急着炒人鱿鱼也不至于如此急吧?莫非已经有了萝卜填坑了?”
“哪儿跟哪儿啊,夏雪,你走狗屎运啦啊……”
玫瑰如是这般一番解说,于是,夏雪明白了,自己真的是时来运转了。
原来那天买走旗袍的女人,又回来了,退掉旗袍,并亲自找着店长,说夏雪不禁眼光独到新潮,而且诚实待客,不欺客不诈客,把夏雪着实夸奖了一番,表示要找夏雪推荐几款衣服给自己。
“话说,你那天到底有什么事啊?也不打个招呼,下不为例啊。”
见到了店长,店长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末了还加一句……
“上个月发工资了,你上班时间少,翘班时间多,发你五百块钱是个意思,你就理解一下吧。”
还有五百块,夏雪差点儿跪了,她还以为白干了呢。
于是她越来越觉得,这店长比云启航好说话多了,从不让她签字画押什么的,哪像云启航那个王八蛋,唉,背地里都不敢骂他了,可想而知他**威有多猛!
揣着那五百块钱,她一下子有了底气,对来的客人话也多了起来。
店长亲自给那位客人打电话,邀请她来试衣服,夏雪一连推荐了几款新潮的套装给她,客人满意而去,惹得王雯雯对她直翻白眼……
“别给你一根针就当棒子,夏雪你小心点儿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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