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瓷一听,简直对贺子晴更加喜欢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优雅得体、美丽大方、善解人意的女人呢,简直和那个凶巴巴的贺梓朗天壤之别,肯定不是一个妈生的。
楚瓷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好啊,我马上就来!”
说完,就蹦蹦跳跳去换衣服了。
这时,郑秘书也告辞离去。
金管家则带人开始布置餐桌,将客厅留给了贺家这姐弟俩。
贺梓朗看着楚瓷的背影,再看看贺子晴那种揶揄的表情,他的老脸直接“唰”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姐,你干嘛……我跟她没什么,她是我的女佣而已,让你和她一起吃饭,这不大合适……”
贺子晴笑了笑,坐下继续翻看她的财经杂志:“没什么,你脸红什么?没什么,你会为了她,连表妹都不认了?”
贺梓朗听姐姐提及唐微微,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
“连你都知道了?这唐微微到底搬了多少救兵?”
贺子晴瞪了他一眼:“我才不是微微的救兵。是妈打你电话你不接,她才打给我发牢骚的。你要知道,你现在可是有婚约在身,如果不想结婚,就要早点跟爸妈说清楚。如果你愿意结婚,那就一心一意对楚家小姐,别拖泥带水,耽误其他人的青春。对微微是这样,对小瓷……”
贺梓朗最尊敬的人,不是父亲,而是他的姐姐。
所以对于姐姐这种劝说,他虽然不以为然,却也不反感。
他平静地说:“现在我只想让帝煌集团变得更加强大,我肩负着帝煌集团的未来,情感和婚姻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只不过是一种束缚羁绊罢了;姐姐也是个洒脱的女强人,难道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女人,左右投资决定?唐微微的电影根本没有为我们带来什么收益,只能说与投资持平。所以我不愿在这方面浪费宝贵资金,这就是我今天取消投资的真正原因。”
贺子晴讶然,也有点失望。
“朗,难道除了宝儿,就再也没有人值得你爱了吗?难道你要一辈子躲在那阴影里孤独终老吗?我看得出,你看小瓷的眼神很不一样……姐姐真的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姐!”
贺梓朗忍不住打断了贺子晴。
他握紧了拳头,挣扎着不愿陷入回忆的泥潭,但是痛苦的情绪却依然翻涌上心头:“除非我能找到杀害宝儿的凶手,为她报仇,否则她永远都无法瞑目……不是我不想再爱,不是我选择了孤独,而是因为,她若在泉下难安,我又有什么资格幸福!”
这时,客厅的转角处,楚瓷换上了干干净净的女仆服,手里的围裙还没来得及围上,就飘然滑落在地上。
她呆呆地靠着墙壁,听着贺梓朗和贺子晴的对话,脑子里就像是核爆炸一样,混沌一片。
想起今天改动了岑宝儿的珠宝设计图时,贺梓朗近乎发疯的样子,此刻还心有余悸。
楚瓷当时还觉得他是精神分裂,想不到他心里竟隐藏着这样痛苦的往事。
如果岑宝儿是被人杀害的,而且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换了是谁都无法忘怀那段情,更会念念不忘对凶手的仇恨。
但是凶手一直没找到,所以他就渐渐陷入了自责的漩涡,无法自拔,无法宽恕自己,最后寄情于事业,变得冷酷无情,六亲不认,不择手段,眼中只有利益。
原来,不可一世、高傲无情的朗少,也不过是痛苦往事的囚徒;白天,他是人中之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却像只受伤的狮子,独自舔舐伤口。
他如此冷傲霸道、傲慢毒舌的面具下,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心,为什么让人这样难看清?
这一刻,楚瓷忽然希望,自己在贺梓朗的心里能占据芝麻大的一点点位置。
因为她若是能走进他心里,哪怕只是作为一点微小的尘埃,起码她能搅动他死水般的心,让他的心里,不再只有纯粹的痛苦。
她可以和他做朋友,让他开心起来,哪怕天天被他骂笨蛋、蠢猪也无所谓。
她侧身小心地窥视着贺梓朗,听着贺子晴跟他的谈话。
贺子晴看着一想起岑宝儿就痛苦的贺梓朗,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太过于心急。
她挪坐在贺梓朗身边,手搭在他肩上:“朗,你从美国回来接管帝煌,一直很积极,你无法想象我有多欣慰。我以为你已经释然,可今天才知道,你……你对宝儿的执念,已经近乎病态。要疗一段情伤,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新的恋情,你不放开胸怀接纳,又怎么能走出那段悲伤的往事?”
贺梓朗缓缓合上了杂志,沉默良久,才说:“我的婚姻,爸不是已经安排好了?而这段婚姻,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感情。”
贺子晴忧心忡忡地看着贺梓朗:“不是还有时间吗?如果你真的有了喜欢的人,那姐姐帮你找退婚的理由、帮你说服爸妈!”
“喜欢的人?”
贺梓朗听见这样的字眼,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穿着蓝色的及膝礼服,闪耀的钻石也比不过她眼睛的明亮、比不过她笑容的纯粹;她的笑,她的傻,她的倔,她的真……
宛若一阵蓝色的雨,飘洒在他灰色的天空,令他沉寂已久的世界,有了一丝颜色。
此刻,他的眼神异常的深邃而闪亮,仿佛被点燃的火炬。
藏在墙角边的楚瓷,惊讶地发现了贺梓朗的不同。
她心里忽然慌乱起来,好想知道他现在想起了谁,谁会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但是没想到,贺梓朗刚刚亮起来的目光,又迅速冷下去:“我没有喜欢的人。”
就在今晚,就在游艇上,他拥紧她的那一刻,真的好开心。
尽管没有想过喜欢这个字眼,但那感觉,应该也算是喜欢了吧?
可惜,她命中注定只会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终将为他所弃。
贺子晴看着弟弟固执的样子,只好苦笑:“你知道刚才……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吗?只有想着喜欢的人,目光才会充满生机、变得闪亮。”
贺梓朗身子一
僵,失声说道:“我不喜欢她!”
“谁?”贺子晴没放过他的一丝可疑行迹:“小瓷?”
听见这个名字,贺梓朗咬了咬牙,腾地一下站起来。
而这时,楚瓷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身体也像冰冻了一般,生怕发出半点声音,令她听不清贺梓朗的回答。
贺梓朗看着姐姐那直击心里的目光,死也不愿承认,自己刚才想起的就是楚瓷。
他避开了姐姐的眼神,转过身离开了沙发。
这时,他终于恢复了自己一贯的镇定:“她不过是个临时女佣,一个月后就走,希望姐姐就当做没见过她,以后也不要在我面前提及这个人……我先去换衣服。”
楚瓷站在墙边,双手紧紧握着裙子,鼻子猛地一酸,眼前朦胧一片,浮现出和贺梓朗相遇后的一幕幕情景。
初遇那晚,贺梓朗甩开梅辛,拉着楚瓷逃出电话亭,把她塞进跑车带回了别墅;第二天,他抢在众人前面把她从浴缸里抱出来,给她做人工呼吸,却挨了她狠狠一耳光……
今天,他救她避开蜂群,抱她回房间;今晚,他不顾一切抓住她的手,将她从游轮外拉上来,让那三个贱女人自动跳海……
刚才,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这些情景,像暴雨般倾盆而下,浇在楚瓷心头,打得她心里忽然好疼,好疼。
就算他救我、吻我、帮我打扮、为我抹药,在他心里,我都不过只是个临时女佣,很快就会从他的生命里消失无踪的吗……
就算他紧紧拉住我的手,告诉我“把你交给我”这种话的时候,也不是关心我的吗?
我真蠢,居然还奢望他能把我当朋友,居然还自以为能帮他抚平悲伤。
楚瓷,你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小高中生,朗少却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哥。
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连成为他朋友、被他记住的资格都没有。
对于人家这样的公子哥,换女人都是家常便饭好吧?
就算抱了你、吻了你,也不过就是开胃菜好吧?
楚瓷呀楚瓷,你个春心萌动的傻妞,以后可别再那么傻,决不能让他有机会揩油了。
他不喜欢你,现在知道了还不算晚,起码不至于泥足深陷,再不济还能挽回点面子。
听着贺梓朗的脚步越来越近,楚瓷狠狠揉了揉眼睛,然后捡起地上的围裙,深呼吸一下,走了出去。
迎面遇到贺梓朗,她毫不回避他,故意满脸不屑:“哼!”
贺梓朗一愣,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楚瓷,你这是什么态度!”
楚瓷看着他,皮笑肉不笑:“什么态度呀?嫉恶如仇的态度呗。”
说着,就跟贺梓朗错身走开。
贺梓朗登时火大,一把抓住楚瓷的手:“你就是这样跟主人说话的?”
楚瓷被他抓住,就停下了脚步,回头撇撇嘴:“了不起被你扣我一万块薪水,本姑娘今天够憋屈的,只当拿钱买肉包子打狗玩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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