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因为有客人在,贺家餐桌上不准说话的规矩自然就暂停执行了。
好在吃饭的时候没有人再谈生意场上的事,焦点不知道怎么就回到了贺梓朗和楚瓷的身上。
觥筹交错,言谈尽欢。
大家正聊得高兴,一道比较油腻的菜放在了贺子晴面前。
她一看那盘中的肉,猛地一阵反胃干呕,急忙转身,用手帕捂住了嘴。
这下,所有人都关切地看着她,知道的,才想起她现在正是害喜的时候,不知道的以为她生病了。
贺锦城是个传统保守的人,为了贺子晴的单身主义,没少跟女儿治气。
但是眼看她都快二十九岁了,依然遇不到一个能看上眼的男人,无论对帝煌的事业,还是对婚姻,都越来越消极,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无可奈何。
贺子晴去美国做人工授孕,并没有告诉父母,回来之后,为了这件事,贺锦城对她少了很多笑容。
他虽对贺子晴没有多加指责,但却也不关心。
毕竟从他的思想上,根本无法接受人工授孕、单亲妈妈这种事。
此刻有亲家在场,贺夫人和郑知淑又都是过来人,贺子晴害喜的样子根本瞒不住人。
郑知淑和楚少棠都流露出古怪的表情。
贺锦城看了一眼贺夫人,两人的表情都是充满无奈和担忧的。
自从贺子晴怀孕以来,出行都很谨慎,穿的衣服绝不会暴露她怀孕。
那是怕杂志乱写,影响父母的心情。
但现在看来,月份越大,就越难遮掩。
反正人工授孕现在也很常见,贺子晴又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倒不如大方公开这件事,显得磊落些。
贺锦城喝了一口茶,看着贺子晴,问道:“这两天又去做检查了吗?”
父亲难得问起贺子晴怀孕的事,一听之下,她还是欣喜的:“做了,医生说胎儿发育良好,会是个健康可爱的宝宝。”
话音一落,连楚臻年都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没听说贺子晴结婚,怎么就怀孕了?
楚瓷见楚家人都那么惊讶,怕贺子晴感到尴尬,急忙说道:“子晴姐姐不喜欢这道菜啊,我帮你换一盘……”
说着,就起身把贺子晴面前的那盘荤菜端到自己面前,把一盘清淡的素菜挪了过去。
贺子晴缓和了不适,见楚瓷好心帮她圆场,她对楚瓷笑了笑,低头放下了手帕,抬头看着贺锦城:“医生还说,现在大致能看出性别,多半是男孩子……”
贺夫人一听,却是开心不已。
乐萱仪说道:“那真好,儿子长大就是母亲的依靠啊。好羡慕子晴姐。”
贺锦城却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楚瓷看着贺子晴,仿佛也没有因此太高兴,不由想起那天和她一起整理婴儿用品的时候,好像是粉红色的女孩衣服最多。
“子晴姐姐买的婴儿用品里面,好像大都是女孩用的东西呢!等哪天我们再去逛街买男生用的吧。”
贺子晴有点牵强地一笑:“是啊,我原本感觉自己会生女孩呢,女儿贴心。”
她话里竟透露出一点可惜的口吻,贺锦城看
了一眼贺子晴,没继续再说这件事。
转而对楚臻年说道:“让臻年老弟见笑了。我这个丫头自小有主见,又当了几年帝煌的CEO,自负任性得很。打不得,骂不得,只好随她去。”
这意思,自然是说贺子晴看不上任何男人,所以不想结婚,反倒标新立异去做什么人工授孕,做父母的也是管不住。
虽然是批评的口气,但是却没有流露出半点责备,反而纵容女儿的态度,更显出父母对孩子的溺爱。
贺锦城固然是思想传统,但是自有与生俱来、藐视天下的傲气和豪气。
别人怕自家女儿未婚先孕受到舆论指责,但是一向是名门淑媛典范、担任过帝煌CEO的贺子晴,有贺家撑腰,又何须害怕?
一般人人工授孕,会被人戳脊梁骨,但是贺家大小姐谁敢指责?
说不定这件事还会引来许多赞赏,称赞她是新时代女性独立开放的代表。
楚臻年忙笑道:“锦城兄哪里的话,贺大小姐是天之骄女,就连月老都要为了给她找一门门当户对的好姻缘而发愁吧!至于说标新立异么,现在人工授孕是很多人选择的方式,也很正常了。贺家添丁是喜事,恭喜锦城兄!”
说着,就举起酒杯,敬贺锦城。
贺锦城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和楚臻年饮了一回。
放下茶杯,他才看着贺子晴,露出了些许温情:“现在月份还不大,医生看的也不一定准确。以后不要看性别了,对孩子不好。无论男女,父母都喜欢。孩子户口,就跟着贺家,但是我不希望孩子在单亲家庭长大。”
说完,他已经显得有点疲惫。
他的要求很明确,贺子晴就算不想过婚姻生活,但是孩子出世之前也必须找个男人结婚,保证孩子在父母双全的家庭长大。
至于这个男人,只能入赘贺家。
他会得到丰厚的报酬,会成为贺家名义上的女婿,只是为了孩子有个父亲。
这样的条件,只要贺子晴愿意,人选绝不难找。
贺子晴听见贺锦城要孩子户口落在贺家,她淡淡一笑:“谢谢爸爸……”
贺夫人急忙对贺锦城身后的护士说道:“你们送老爷回房吃药吧。”
说是吃药,无非是不想直说贺锦城太累,坚持不住了。
看贺锦城离去,众人心里都略有些沉重。
楚臻年和贺锦城的交情深厚,见故友病入膏肓,也不由想到了自己也年近六旬,危机感更强了。
健康状况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偏偏他的儿子还这么不争气。
如果能有贺家姐弟俩三分上进,楚臻年就不用担心自己百年之后,至臻科技会落入别人之手。
他看了看毫无长进的楚少棠,又看看已经算是嫁出门、根本不可能接手至臻科技的楚瓷,实在看不到希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管家拿着一个文件袋走进来,贺梓朗看见,问道:“祝管家,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祝管家向贺梓朗躬身行礼:“少爷,刚才门外来了一个自称是楚董保镖的人,说要我把这个文件袋转交楚董,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贺梓朗不由得望向楚臻年。
什么事情这么十万火急,居然会令他的保镖赶到贺家老宅送文件?
楚臻年站起来接过祝管家的文件袋,既然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他没有再等,直接走到餐厅的侧门外,打开了袋子,伸手去掏里面的东西。
可是刚刚触及那东西,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动作放缓,根本没有继续将那叠东西往外抽,而是循着文件袋的口,往里看了一眼。
一看之下,他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全无,连手都止不住颤抖起来。
“楚世叔,至臻发生什么事了吗?”
贺梓朗的声音自楚臻年身后响起,简直如当头响雷。
楚臻年猛然转身,一把将手里的东西塞回袋底,匆匆封上了文件袋的口,将颤抖的手背在身后。
“哦,没什么大事,只是比较紧急要等我处理……梓朗,楚瓷那丫头不懂事,有什么,你要多担待她呀。今天在府上打扰很久了,看锦城兄精神不济,我们也不便多待,就先回去了。”
楚臻年故作冷静,撂下这句话,就匆匆和妻儿一起离开了贺家。
贺梓朗和楚瓷一起将楚家人送出门,看着楚臻年匆忙慌乱的脚步,贺梓朗眉头蹙了起来。
楚瓷看贺梓朗皱着眉头,就扁了扁嘴,抬手按了按他的眉心:“朗少,你不要总是皱眉头嘛……”
贺梓朗握住了她的手,眉间的阴霾尽扫,已是晴朗笑意:“我发愁啊。”
“愁什么?”楚瓷眨着大眼睛问。
“你爸爸说,以后你是我的了,吃喝拉撒都归我管,这下子我摊上大麻烦了。”
贺梓朗挑起唇角,无比恶劣地一笑。
楚瓷可是认真跟他聊天,没想到又被这家伙给玩了一把,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十分钟之内不理你了!”甩开他的手,转身就往客厅里走。
贺梓朗笑着跟上:“这么狠心?十分钟不理我我会死的啊!三分钟行不行。”
“五分钟!”楚瓷头也不回地答道。
“两分钟?”贺梓朗死乞白咧。
“三分钟!”
“成交!”
“……”
怎么被他给绕回去了!
楚瓷脑袋上似乎冒出一片青烟。
长辈们都不在席间,贺夫人也去陪贺锦城了,餐厅就只剩下贺梓朗、楚瓷、贺子晴和乐萱仪。
佣人们将桌子稍微收拾了一下,四人就继续吃饭。
这时,楚瓷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佣人将她的包送过来,她赶紧拿出电话来,一看,竟是凌度的号,她急忙接通。
“喂?”
她不知对方是凌度本人,还是拿着凌度手机的江玉燕,于是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喊凌度哥哥。
贺梓朗见她接电话,不由放下筷子看着她。
“小瓷……”
传入耳中的是江玉燕的声音。
楚瓷看贺梓朗似乎有点警惕,对他淡淡一笑,算是抚慰一下,免得他以为是凌度的电话,又像昨天中午那样发飙。
“燕姐,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啊?”
“你方便来S大附属三医院一趟吗……凌度他……他在监护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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