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病房,韩冬就问楚瓷现在要去哪里。
楚瓷心里还惦记着自己上次昏倒的原因,于是轻声说道:“在靖安医院我还有个朋友,想去见见他。”
韩冬惊讶:“小姐,你的朋友怎么都在靖安医院住院……”
这简直是扫把星的节奏。
楚瓷抬头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才笑道:“什么话……这次我见的是医生,不是病人。别怕别怕,跟我在一起不会总那么倒霉的。”
接着,在韩冬的陪同下,楚瓷来到了精神科。
韩冬看到楚瓷走向精神科主任办公室的时候,目光十分惊讶,看着楚瓷的脑袋。
“小姐,您是哪里不舒服?”
楚瓷笑了笑:“别大惊小怪的,现在人看精神科不是很正常吗?压力大,睡眠不好,或者有些事情钻牛角尖,心理医生都可以帮助治疗这些也不算病的病,你先不要告诉我阿姨哦。”
韩冬急忙点头:“是,小姐放心,我绝对不说。”
岑薇澜派司机的目的是陪同楚瓷,方便她出行,所以派给她的司机,就得她说了算。
楚瓷满意,这才敲了敲崔承宇主任办公室的门。
“请进。”
崔承宇既然在办公室,那就应该不很忙,楚瓷就推开了门,笑眯眯地打招呼:“崔主任,你好。我可以进来吗?”
“咦?是楚小姐啊!快进来坐。”
崔承宇站起来,习惯性地扶了一下眼睛,请楚瓷坐在会客沙发上。
楚瓷解释道:“我到靖安医院有点事,刚好顺路,就来看看你。不会打扰你吧?”
她看了看这里的环境,只见这里的摆设很简约,在和办公桌相对的那面墙上,是一个白色文件架,一层层,摆着很多病例。
她心想,不知道哪一个是她的病例呢?
“楚小姐今天来,是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吗?”
崔承宇见楚瓷看着病例柜,就起身为她冲了一杯茶。
楚瓷盯着病例柜,目光是在寻找什么,那目标应该不是别人的病例,而是她自己的。
于是崔承宇知道楚瓷的来意,正是为了上一次没有进行完的心理治疗。
所以她不是路过打招呼,顺路看看崔承宇,而是有目的的。
楚瓷见崔承宇一眼就看透她不是路过,想想也是,他可是心理学专家啊,她还玩什么口是心非呢?
“哦,其实我是为了上次的事来的。崔主任,当时你说我需要进行催眠治疗,还给我看了一些照片,为什么后来却同意我出院,再也没有安排治疗呢?”
崔承宇笑了笑:“既然我同意楚小姐出院,那自然是没有必要再进行治疗啊。”
楚瓷见崔承宇居然说她没有必要治疗,她眨了眨眼睛,问道:“可是当时我因为昏倒而住院后,朗少明明跟我说,我需要催眠,因为我可能忘了什么事情,只要我想起这些事,就能克服我头痛昏厥的奇怪病症。你不是也拿了一叠照片来给我看?说了要催眠治疗。但是最后什么治疗都没有做就让我出院
,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是吗?”
崔承宇看着楚瓷充满了疑惑还有期待的眼神,他不能肯定,她是不是已经回忆起什么。
要知道,选择性失忆完全是一种潜意识的主观行为,如果她想回忆起来的愿望很迫切,也是可能不治而愈,恢复记忆的。
他看着楚瓷的表情和微动作,看了至少有十几秒,才确定她还没有想起什么。
“楚小姐之所以会再一次回到我这儿,应该是因为你开始感觉到,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有记起的必要吧。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忽然这么觉得?”
崔承宇微笑着问。
楚瓷知道,心理医生是绝对会对病人的一切言行保密的,但是她唯一担心的是,崔承宇秉着对她这个病人负责的态度,把她的情况告诉贺梓朗。
毕竟,贺梓朗说过,她是他的太太。尽管没结婚,但崔承宇要联系楚瓷的家人也唯有找贺梓朗最合适。
楚瓷抿了抿嘴,说道:“今天我来的事,麻烦你先不要告诉朗少,可以吗?”
崔承宇立刻点头:“当然,楚小姐有这个权力,而为病人保密更是我应该遵守的职业操守。”
楚瓷这才略放心些,说道:“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我其实是为了上次你给我看的那个码头、那艘船而来。”
说到这里,崔承宇那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紧张。
但这种微表情,楚瓷不专业,是看不出来的。
“当时我没察觉什么问题,但是后来,我发现,我的昏倒,和游艇,码头,有解释不清的关联。我记性很好,但是却完全不记得自己以前和这些事物曾经有关系,所以唯一的解释,就在我失忆的那段空白记忆里。”
这个推论,还是比较站得住脚的,所以崔承宇点了点头,示意楚瓷继续说。
“那个码头,曾经停靠过一艘名为‘Bowie’号的游艇,那是朗少送给他前女友岑宝儿的礼物。不幸的是,岑宝儿却死在了这艘游艇上,由于没有目击证人,所以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楚瓷望着崔承宇,说到这里,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由低下头。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崔承宇知道岑宝儿一案的档案,在网络上不可能找到,而楚瓷要他对贺梓朗保密,也绝不会是贺梓朗告诉楚瓷的。
楚瓷抬头,说道:“是岑宝儿的母亲说的。”
崔承宇没想到楚瓷居然和岑薇澜扯上关系,而且还谈及这样的问题。
他叹了口气:“那么,楚小姐现在的推论是什么?”
楚瓷一直都只是怀疑,可以说从来还没有系统地把自己的想法整理成一个符合逻辑的线索。
现在崔承宇让她说,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都是一些碎片,零零碎碎,无法拼接。
“我也不知道,我以为你会知道,否则上一次,你不会给我看那个旧码头的照片。”
崔承宇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楚瓷是个聪明而敏感的人,她心里的蛛丝马迹,虽然还不能接起来,但是
她显然已经意识到,上次自己昏倒和码头、游艇有关。
“楚小姐,当时我之所以同意你出院,其实是朗少首肯的。”
他不想瞒着楚瓷,无论从朋友的角度,还是从一个心理医生的角度,让病人回避自己失去的记忆,都是不可取的消极方法。
他始终认为,要避免以前的伤害,只有让楚瓷恢复记忆,接受心理治疗。
所以他此刻也不打算再隐瞒。
“朗少首肯?”楚瓷没想到,贺梓朗提出让她做心理治疗,后来放弃的人也是他。
“为什么?他难道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我看到Bowie号会昏倒?那可是跟宝儿姐姐的死有关的线索,万一……”
“他当然想过帮你恢复记忆,因为他为了那个凶手,一直耿耿于怀,这么多年都不能释然。可是最后他放弃了,因为他不想因为追查旧案,而让你回忆起痛苦的事,让你再受到一次伤害。”
崔承宇终于把贺梓朗放弃为楚瓷催眠治疗的原因,说了出来,心里如释重负。
楚瓷听了,先是吃惊,忍不住去想,贺梓朗当时是什么心情,尤其是在决定放弃挖掘楚瓷记忆的时候,他又该如何矛盾?
他是为了让她快乐,不要想起一些不开心的是,可怕的事,所以不让她接受催眠。
他是为了她,而放下了对岑宝儿死因的固执追索。
宁可放弃这个破案的希望,也要楚瓷好好的。
楚瓷鼻子猛地一酸。
她忽然想起,她出院之后,贺梓朗就亲自把Bowie号给送走了。
“崔主任,我在凌度哥哥家昏倒,难道也是因为Bowie号?”
“是的。在凌度家里,你找到了一张和我给你看的码头游艇照相差无机的照片。而照片是在流星雨的夜晚拍摄,游艇漆黑一片,但是你一眼就认出那就是Bowie号,因为这个画面,在你的记忆里,虽然模糊,却很深刻……”
说到这里,楚瓷的头,忽然有点微微疼痛起来,仿佛有什么,在她脑子里搅动。
“流星雨夜……你是说五年前,猎户座流星雨那一晚……”
她的脸色骤然变差,可是却忍着头痛,努力地回忆着流星雨那一夜前后发生的事。
“我记得……那天本来跟童馨说好,我们和凌度哥哥一起去拍流星雨的……可是童馨被留堂罚写作业,所以是我和凌度哥哥去的……”
楚瓷慢慢地说着:“凌度哥哥骑着自行车带着我,我们走了很远,路上,我的屁股都坐疼了,就一直问他,那个废弃的码头还有多远……”
说到这里,她的头更加痛,脸色煞白。
崔承宇知道她在努力回忆,急忙阻止她:“楚小姐,你想起那天的事情就会头疼,那就不要硬去回忆,我可以帮你的。”
楚瓷现在已经完全停不下来:“不,我想不起,我只记得我们骑单车去码头,但是后来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直到第二天在医院醒来,我家人和凌度哥哥都告诉我,我是忽然发高烧,所以流星雨也没看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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