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对戈渊和白刃来说，都是一个不眠之夜，而轩辕昱川的到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戈渊哭得很惨，她疼得厉害，心里又有太多的情绪想要发泄，全部都拳打脚踢地落在了白刃身上，白刃只是默默承受着，将她心底所有的痛，都往自己的腹中咽。谩骂、哭闹、胡言乱语，戈渊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发泄自己的委屈，也是哭诉自己过去的七年。
门被轻轻推开，轩辕昱川拂开珠帘的时候，才发现白刃也在里边，顿时就站在了原地。白刃知道是他来了，却没有起身行礼，背对着他轻轻拍打着怀里的人，两人就这般僵持着，房间里只有戈渊呜咽的哭声，气氛越来越压抑。
最先打破僵局的是戈渊，她哭着哭着，就揪住自己的衣襟，又吐了一口鲜血，嘴里一直喊着疼，白刃伸手扶住她的身体，她紧紧抓住白刃的手臂，想说什么，又颤抖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忽然从白刃的肩膀上看到了轩辕昱川，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白刃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企图让她平静下来，他没有回头，只是说了一句：“既然主上来了，那就交给你了。”
轩辕昱川依旧一动不动，白刃用力将戈渊的手扯下来，戈渊下意识地又抓住了他，却被他再一次推开了，身边没了白刃，就像突然没了遮掩了一般，将她**地暴露了出来，就像那天一样……戈渊瘫坐在**，不敢抬头看那个人，喉咙被血腥味堵着了，她竟是害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的害怕是真的，脆弱也是真的。在这个特殊的夜晚，她的坚韧被疼痛磨得一点也不剩，伪装被褪下，活生生、血淋淋地把自己暴露出来，她希望王爷来，却又害怕他来，她怕他的眼睛，冷漠的像冰一样，也怕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不要再看了，她狼狈成这个模样……
她努力把自己藏起来，筋骨抽搐着，越是用力越是疼。疼，疼，疼。骨头都要碎了，身体要爆炸了，给她血，她受不了了……
“王爷……”嘶哑的声音从她破碎的喉咙发出，听在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的刺痛着，她忍受的痛苦外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想象，无论她变得怎样的坚韧，只要一想起月圆之夜这蚀骨的痛，就会浑身都发抖。
轩辕昱川的脚步动了，缓缓挪到床边，戈渊伸出骨瘦如柴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抵抗这种疼痛，揪住衣服的手指头用力地像是要握断了。
“很疼吗？”他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像高山之水，又像天边之云，飘渺无依，怎么用力握也是握不住的。
戈渊意识微微清醒，抬头看着他，疼痛让她的嘴唇无意识地颤抖着，就像傻了一样看着，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轩辕昱川微微弯下腰，理顺她脸上的头发，干净的手指头无意识沾上了一些鲜血，他也不在意，“既然知道会这么疼，那为什么还不好好听我的话？”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又是哭又是疼，已经语无伦次了，“王爷……我好好、好好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都听，
好不好？好不好王爷……疼……真的好疼……”
手指触摸到了她的脸，有轻微的凉意，他微微一笑，声音轻而柔，“那就替我杀了辛子穆。”
“王爷……”戈渊呢喃着松开了手，看着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些恐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着，额头上全是汗水，明明疼到了极致还在用力地摇头、固执地摇头，“我……不……不想……”
轩辕昱川笑了，笑容里冰冰冷冷的，“那就乖乖嫁人，乖乖做一个普通女人，什么都不要想，等我取了辛子穆人头的那一天，就是你解脱之日。”
“王爷！”戈渊哭喊着，已经是泣不成声，“你不要杀他好不好……他是一个好人，除了窥探过王府，他没有做过什么伤害王爷的事情……王爷，你不要杀他……这天下是你的，都是你的，戈渊可以为你征战沙场，为你驰骋杀敌，什么都可以……”
“阿渊，你好像还没明白一些事情。”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顿时满手是血，“我要杀他，就是要杀他，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阻止，而你，为了他背叛我，所以要接受惩罚，只有你将功补过才能弥补你所犯下的错，你是我的人，自然就该效忠于我，这是两件不同的事情。”
戈渊疼得五官都扭在了一起，汗水混着泪水，还有血，在她脸上纵横交错着，她咬住自己的手臂忍着痛，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又倒在**轻声喘息着，眼神早已经涣散了。
“阿渊，杀了辛子穆，一切都还能和从前一样。”
不一样了，怎么可能还一样，如果辛子穆死了……心里忽然一阵刺痛，密密麻麻地碾压了过去。戈渊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她什么都不去想，只是知道辛子穆不能死，光是想想杀了辛子穆这件事情，她就害怕地什么都不敢去想了。
冰冷的手指忽然伸进了她的怀里，抓住她的衣襟，将她用力拖起来，轩辕昱川与她直视，眼里带着深深的嘲讽，“……阿渊，原来你也不过如此。我以为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可是事实证明都是一样的，为了所谓的爱情，全都愚不可及……”他冷笑了一声，带着深深嘲讽的笑声，重重地将她丢在了**。
不是这样的！喉咙间一股腥味蔓延，她倒在**呕了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几乎要让她窒息了，胃里**着，逼她将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
“你以为他是真心待你的？你如果不是我的人，他会在你身上下功夫？”他的声音像铁一样硬，像冰一样冷，即使是微笑，也是带着嘲讽的笑，“阿渊，你怎么会变得这么笨呢，他把你骗得团团转，拿了他想要的东西就走了，那你又得到了什么？”
不是这样的，不是。她呕得眼泪都出来了，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仿佛每一下呼吸都是一种折磨，扯得五脏六腑都在疼。
“阿渊，你仔细想想，他是不是一直在骗你，从王府到陀螺山，如果不是你屡次放过他，他怎么可能顺利逃走？”他看着她痛苦挣扎，却还在用自己的话在她的心上插一个又一个的窟窿，身与心的双重折磨，也不过如此。
戈渊不愿
去想那些细节，可是所有的细节就像鱼一样拼命钻出来，在她脑海里就像万花筒一样不停旋转着，不断交错，不断回放，顿时头痛欲裂。
小哑儿，你不要太容易就相信一个人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发现我利用了你，会不会一刀砍了我？
对不起，我只是……
心也在疼了，她的指甲用力地嵌进被子里，抓得手指头血肉模糊，她拼命摇头，不愿相信地嘶喊道：“不对，不是这样的，他如果骗我，就不会死也不回去……”
轩辕昱川忽然抓住她的手，将她拖起来，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她的手臂都捏碎了，“你不知道苦肉计吗？在那种没有选择的情况下……”
“不对！就是不对！”她用力想抽出自己的手，心里的痛让她不顾一切地喊了出来：“他有选择的，是他要留下来！”
“戈渊！”轩辕昱川发怒了，昔日里平静的眼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不要惹我生气，你最好乖乖地听我的话……”
“王爷，我一直都听你的，可是这么多年了……”戈渊哭咽着，跪在**，声泪俱下。
“那就杀了辛子穆，听到没有！”
戈渊用力摇头，痛苦地喘息着，“……我、我……他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下得去手……”
“你也觉得我对你不好吗？”轩辕昱川提高了音调，“你也觉得该背叛我吗？”
“王爷！我忠心耿耿了七年，可是我得到了什么！”戈渊疯了一样甩开他的手，义无反顾地说出了这句话。
轩辕昱川被这句话震住了，他很久很久才回过神来，“你终于说出这句话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一直都是……”
戈渊哽咽着，颤抖着伸手想抓住他的人，却被他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你一直都觉得我对你不好，也觉得背叛我是应该的……”轩辕昱川嘲讽地笑了，“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即使什么都没了，也会一辈子死心塌地地跟着我，所以除了你我从来不亲近别人，可是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的话太尖了，刺得太疼了，戈渊睁不开眼睛，滚烫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伸手想抓住他，不让他离开，可是看不清楚，也就什么都抓不住……
轩辕昱川又退了几步，他最后再看了戈渊一眼，转身便往外边走，可是出门之前却顿了一下，轻声对她说：“阿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懂，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我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命，不是心，而是信任。”
“王爷！”戈渊的喊声并没有让他停下一步，他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疼痛袭遍全身，一阵一阵地疼痛，她分不清楚是心更疼，还是身体更疼。她咬着牙忍着，满口的血腥味，汗水混着泪水黏黏的，胸口就像要裂开了一样，她努力把自己蜷缩起来，想到刚才王爷说的最后一句话，又像疯子一样笑了起来，可是更像是哭，只是眼泪都流在了心里。
可是王爷，这么多年你何曾信任过我？阿渊不是不懂，而是看得太过透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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