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佳,现在怎么办?”
已经慌了手脚的涅利多娃脸上愁云惨淡,她第一次感到钱是那么烫手,第一次感到冬宫是那么不好混,如今她是进退两难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也比她好不了多少,他早就知道老阿德勒贝格很不好惹,是一点儿都不愿意沾上这个大麻烦。但他又不能如实相告相关情报,因为他知道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更加不好惹。
“那位伯爵比刚才那只老狐狸还难缠?”涅利多娃很是疑惑地问道。
在她看来老阿德勒贝格已经相当恐怖了,三两句话就让她感到战栗。而那位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却没有多少存在感,既不是宫廷事务大臣也不是皇储心腹,平时低调得就像个普通顾问一样。这样的人会比老狐狸还厉害?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望着涅利多娃叹了口气,很是感慨地说道:“比那只老狐狸难缠以及厉害百倍!”
说到这儿他似乎勾起了什么恐怖的回忆,陡然打了个冷颤,刚想解释一二,就听到外面的女侍在敲门。
“小姐,有您的信。”
涅利多娃有些奇怪,她经常收到各种来信,大部分都是狂热的情书,来自各路不知深浅的沙雕贵族,一般她都当做乐子来消遣。
只不过她早就吩咐过贴身女侍,这种信放着就可以了,等到她闲着无聊的时候自然会去处理,可今天怎么特意前来通报了?
【难道这信很重要?】
想到这儿,涅利多娃问道:“谁来的信?”
女侍隔着门回答道:“署名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敬上……”
话音未落,涅利多娃已经冲过去打开门几乎是抢过了那封信,寄信人确实是罗斯托夫采夫伯爵,这让她陡然打了个冷颤。
刚刚才提到了那位伯爵,怎么会那么巧这位伯爵就给她写信了?没有这种巧合吧?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也阴沉着脸盯着信封,深谙宫中隐秘的他知道从来没有什么巧合,至少对于那位伯爵来说,不存在巧合。
“这是示威吗?”涅利多娃气呼呼地问道。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脸色很难看,他沉声回答道:“不是,那位伯爵不需要示威,应该是警告!”www.
涅利多娃气呼呼地说道:“警告?他凭什么警告我,逼急了,我直接跟老阿德勒贝格道明就是他在搞鬼,让他们狗咬狗去!”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却有些烦躁地劝道:“先看看信中都说了什么吧!”
涅利多娃一把就扯烂了信封,三两下就给信纸展开,然后她的脸色很快就变得非常难看了。
“这比示威还可怕!”克莱因米赫尔伯爵喉结蠕动了两下,有些艰难地喃喃道。
是的,信中的内容确实比示威更加可怕。因为罗斯托夫采夫伯爵一上来就用轻松地口吻写道:
“美丽的女士,弗拉基米尔.阿德勒贝格伯爵应该已经拜访过您了。如果鄙人没有估计错误的话,他应该是拜托您打探一些跟鄙人有关的消息……”
“鄙人知道这会给您带去一些困扰和担忧。作为一名绅士,而且事情又是因鄙人而起,鄙人觉得有必要化解您的忧虑……”
“阿德勒贝格伯爵想知道什么,您都可以告诉他,包括关于鄙人和陛下交谈的那些……无需紧张,轻松地收好阿德勒贝格伯爵的‘好意’……鄙人可以向您保证,绝无后患……最后请代我向克莱因米赫尔伯爵问好,此致敬礼!”
涅利多娃和克莱因米赫尔伯爵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在他们心中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恐怕也跟鬼怪无异了。
这个人竟然能算到老阿德勒贝格会去找他们,而且还毫不在乎地告诉他们什么都可以卖给老阿德勒贝格知道。甚至还知道克莱因米赫尔伯爵就在她身边,这简直就是恐怖故事和有恃无恐好不好!
“那他写这封信是什么意思?”涅利多娃很是疑惑地问道,“如果他毫不在乎,干嘛要多此一举?”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哭笑不得地回答道:“您还不知道吗?这不是多此一举,这是在逼我们站队好不好!”
涅利多娃疑惑地问道:“站什么队?”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长叹了口气,涅利多娃聪明的时候那是真的超级聪明,但糊涂的时候也是稀里糊涂,怎么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明白呢?
“那位伯爵是逼我们在他和阿德勒贝格伯爵之间做出选择!”克莱因米赫尔伯爵恨恨地解释道:“他确实不在乎我们告不告密。但如果我们选择了告密,那就是站在他的对立面,选择当他的敌人,对敌人他就不会客气了!”
涅利多娃满不在乎地回答道:“不客气就不客气呗!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苦笑道:“您难道还没看出这位伯爵有多恐怖吗?明知阿德勒贝格伯爵是皇储党,他依然敢动手让其难堪。明知道我和您跟陛下的关系,依然敢写信警告。而且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这些还不够明显吗?”
涅利多娃陷入了沉默。其实她也被吓坏了,刚才不过是死鸭子嘴硬而已。真让她跟罗斯托夫采夫伯爵放对,她还真心没那个胆子。
“那现在怎么办?”涅利多娃哭丧着脸问道。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叹道:“还能怎么办?看您选择跟阿德勒贝格伯爵做朋友,还是选择跟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做朋友了?”
涅利多娃想了想,实在是没主意,又问道:“您说呢?这两位谁更厉害?”
克莱因米赫尔伯爵回答道:“让我选的话,还是那位罗斯托夫采夫伯爵吧。讲实话,这两个人都很危险,但阿德勒贝格的后台以及危险性是看得清楚的,但那位伯爵……我实在是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危险!”
涅利多娃点点头,又看了看桌上的支票,眼中满满都是不舍,良久才别过头去,闭上眼睛说:“那您将支票拿走,还给阿德勒贝格伯爵,告诉他,我什么消息都没能打探到……”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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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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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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