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当时只道是寻常（3）
和同学告别后，程岳驾车送林西回公寓。
第一次，整个车厢内寂静无声的满是压抑。窒息得让程岳忍不住摇下车窗，让外面偶尔传来的丝丝声响，透进这狭小逼窄的空间里。让气氛，不那么的令人难以忍受。
已然是夜半，可街上仍旧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不似白日的步调紧张，肆意的，勾肩搭背，笑语连篇的在街上歪歪扭扭的走着。不用注意形象，不用担心体态。在这个黑色为背景的时候，所有的伪装可以缓缓的放下一会儿，回归片刻真实自己的宁静。
因着总有些行人来来往往的穿梭在马路两旁，因此虽然路上车辆并不多，但是车速并不快。
走着走着，林西突然出声叫停下。
“等我一会儿。”跑下车，林西只朝程岳背对着挥挥手示意一下，便向着开着温暖灯光的便利店跑去。
程岳坐在车里等着，夜半寒风有些微凉，伴着林西关门的动作灌进车里，让他似乎突然有意思的冷意。
等林西再坐回座位时，程岳就看到她手里捧着些什么。因为用袋子包着，看的不甚明确。
“这是？”程岳问。
“茶叶蛋。”林西笑眯眯的，眸子里全是开心。就像是便利店温暖柔和的光芒被她带了回来，点在她的眸子中，散发着丝丝温暖冲淡了车内原本压抑着的冰寒。
“要不要来一个？没想到这儿也能让我碰到啊。我有时候可馋这个呢。”
果然是茶叶蛋，将袋子打开，一个个的茶叶蛋因为卤过而并不白皙，甚至有些刺眼的丑陋。静静的躺在林西的手掌中。
可是看林西像献宝似地模样，看着还有那温热的气息送一个个横竖摆着的鸡蛋上飘起，程岳突然觉得，或许应该很好吃吧。
不受控制的拿了一个，剥开，现出里面颜色深浅不一的蛋白。随着蛋壳的脱落，虽然不甚白皙了，但手感依旧是顺滑而富有弹性，Q性十足。
“尝尝。”林西也动作迅速地剥好了一个，对了程岳晃了晃鼓励道。并身先
士卒，不，是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程岳看到林西享受的表情，也犹疑着尝了一口。
不怎么地。
程岳咀嚼着嘴中因为卤味太过而充满着一种咸咸卤水味的茶叶蛋。蛋白因为在锅中煮了太久而有些为涩，而满嘴怪异的卤水味更不算是什么美味了。
可看到林西满脸享受的表情，程岳不解。这么劣质的味道到底是哪里吸引了林西，他一点儿也没有尝出有什么好吃的地方。
林西没有时间去看程岳疑惑的表情，只是一个个的将剩下的茶叶蛋都剥了然后一口一口的吃掉。
一直到将所有的茶叶蛋都消灭掉，林西才从车中的储存箱中拿出一瓶水打开盖子大口的喝了几口。
“爽！”
林西扭紧了盖子，靠在椅背上，对着程岳笑得一脸满足。
看到林西如此孩子气的模样，程岳摇头笑了。将手中只咬了一口的茶叶蛋放在装垃圾的地方，抽出纸巾擦了手。扭动钥匙发动了车。
“半夜吃这么多茶叶蛋也不怕晚上消化不良睡不着啊。”
林西眯着眼靠在椅背上，一副偷了腥的猫似地满足的靠着。听到程岳的问话才懒懒睁开半闭着的眼睛，“那就消化不良呗，反正我现在开心了。”
程岳一怔，他从没见过这样随意的林西。就像，就像那个女子一样的随意。
林西向来是不做没有计划的事，不做没有准备的事。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女子从来都沉稳淡定有条有理。无论是哪一件事都可以在她的行事本上找到备案。
他了解的林西，是不会这样随意的告诉他，随它去呗，我现在开心了。这样无赖，随意的话，向来都只是那个女子的口头禅。
“怎么，觉得诧异了？林西，也只是想放纵自己一回而已。”林西闭上眼，没有睁开，只是轻声说，“只是想，随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照着记事本上一笔一划的做。只是想在这个晚上，不用再那么理智，只想，任性一回。”
轻声，说到程岳心痛。
他以前为何没有
发现，这个一直沉稳陪着他的女子，也有如此一面。如此，让人心疼的一面。
这个时候的林西，不是作为公关部长八面玲珑巧舌如簧的林西，不是同学聚会温婉贤淑大方淡雅的林西，只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想要，不顾所有人的目光，眼神和评价肆意一回的林西。
她理智了许多年，她压抑了许多年。
为了能够将他送深渊拉出，她变成了温柔耐心贤淑的林西。
为了能够一直站在他身边，她变成了金刚不坏，舌灿莲花八面玲珑的林部长。
为了能够一直守护他，她压抑住自己所有的任性，所有的小情绪。变成了现在，高贵淡雅，知书达礼，进退行走有度的林西。
可，人家不稀罕啊。林西自己嘲笑自己。
当程岳从外面走进包厢她就知道，自己离失败不远了。
当程岳对她那一声叹息以及那还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她知道，自己若是再这么的为她妥协下去将会一无所得。
我心心念念如此些年，为你汲汲经营，为你小心谋算。又怎么能让自己多年的艰辛如此般付诸东流。
我压抑自己如斯年华，成为你最温柔的臂膀。你可是怜我一分一毫，看出我面具下丝毫的真情？
待如今我撕下面具，你方一抹心疼，让我如何不嘲笑自己，多年自作聪明的故作姿态。
程岳，你可有好好看过你身边这个女子？
程岳，你可有真心好好的注意到过你身边的这个女子？
“如果今晚消化不良睡不着，我明天可以请假不去上班吗？”睁开眼，将所有的情绪埋在那熟悉的最深处。林西歪着头问。
“批了。你明天好好休息一天吧。”程岳淡笑，眼底有着心疼。这样一个女子，除了病到下不了床从不请假，永远都能看到她在工作的女子。
是他曾经忽略了她太多。
他曾以为，愿意给她婚姻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现在才知道，一切都错了。
除了婚姻，他将给她所有，以报她对他万分之一。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