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风流散尽千金（4）
“等等，你忘了一件事。”程岳将手指从纸条上拿开，将小指伸向牧歌。
看到这个熟悉的姿势，牧歌微微的有些晃神。那还是他们小时候的约定，约定拉钩盖章之后彼此就必须做到对彼此的承诺，约定无论何时只有盖了章就没有反悔的余地，没有耍赖的余地。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那童声童气的约定仿佛还在耳边回**着，伴随着夏日风铃声阵阵的响着，青春年少的情景和那无邪灿烂的笑容忽近忽远，慢慢的却又消失不见。
“歌儿？”
程岳的叫声唤回了牧歌的神智，看着伸出的那只手指，牧歌缓缓的将自己的小指勾上。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程岳勾着牧歌的小指，缓缓的摇了两摇，牧歌低着头看着构筑的手指微微有些出神。
“一百年，不许变……”随着熟悉的话语，牧歌下意识的将大拇指伸出，同程岳的拇指按到了一起。
“歌儿，答应你的。一百年，一万年都不会变。”轻轻的在牧歌身边低喃着，程岳的面上也有着被往事侵袭的恍惚。
因为彼此的手勾着，程岳站得离牧歌很近，高大的身躯将牧歌笼罩，包厢里细碎的灯光散发着温暖的气息将两人包围，程岳背后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重叠铺散在地上形成自然的暗影。
牧歌垂着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拳微微出神，甚至连桌上那张她觊觎很久的纸条都仿佛被她遗忘，孤独的躺在平滑的桌面上，静静的等待着被人想起。
突地，一阵清脆的响铃响起，打破了这如同迷雾笼罩般的魔障，两人各自后退一步，交缠在一起的手脱离了对方的掌心，落下的瞬间感受到失去的温度，突然地，牧歌有些空落落的。
“到如今年复一年，
我不能停止怀念，
怀念你，怀念从前~”
徐怀钰温柔带着时空流转
的声音在包厢里响起，牧歌连忙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程岳看着空落的掌心，仿佛依稀还能感受她短暂的余温。握了握，却什么也没有。
看着牧歌背过身去认真的接听着电话，程岳对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失落的笑了。
“不好意思公司有些急事，我先回去了。”收了线，牧歌又回复了那个精明冷静的童总，刚刚一刹那的恍神早已随着魔障的打破而烟消云散。
“恩，再见。”点点头，程岳拿起纸条递了过去，“罗叔的话并不好撬，你别抱太大的希望。”
“嗯好，谢谢。”微微一笑，牧歌接过纸条放进包里收好，点点头转身出了包厢。
程岳看着牧歌一步步的走出包厢，不甚明亮的灯光在她的身上打出朦胧的暗影，尖锐的鞋跟没入轻柔绵长的地毯吸收了那如同警钟般的滴答声变成缓缓的轻响一声声轻缓而深刻的踏在了他的心间。
“牧歌~”在牧歌的手触上包厢把手的那一瞬间，突然背后传来的程岳的声音。
牧歌回头，微笑站定，淡定从容如面对的是任何一个普通的人，礼貌却也疏远。“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额，没……事。开车小心。”程岳一愣，刚刚那句脱口而出的叫喊是他都没有预料到的，一瞬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可看见牧歌茕茕孑立的站在那儿，裙摆随着转身的动作微微的颤抖着划出优美的弧度，程岳回了神，亦是微笑以对。
“恩，谢谢。我先走了。”这次转身，不带一丝的犹疑也没有再被拌扰，听见质地精良沉重而贵气的木门缓缓关上的声音，程岳又一次的，觉得心里空了。
每一次，每一次，看到她离去的背影都好想，好想上去抱住她告诉她，没关系，我在呢，别走，我在呢。
可每一次，每一次只能看她这么高傲的，不带一丝留念的走掉，却早已没有留下她的权利，却早已失去了留下她的理由。
那曾经光明正大拥有的时光早已不知被遗失在
何处，他奋力的想要找回仅剩的那丝丝残骸却也发现如此的无能为力。
这种从心底产生的无力感就像回到了当年面对她绝望哀求眼神时如同心被碾碎时的难过一样，那是一种沉闷的无以言说的痛，在心底吞噬着所有，无法呐喊，无法出声，却一点点将整颗心整个躯壳吞噬，吞噬，吞噬得整个人只剩那空空的外壳，如同行尸走肉般在这个世界不知为何的去活着，却生存。
是为了，能再见吧。程岳心想，若不是还想再见她一面，又有什么能支撑他走到今天；若不是还想再为她铸造一座坚固的堡垒，护她周全，让她一生再不受风吹雨淋，不受冰霜严寒；若不是她，若不是这个世间还有她，那么他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等到她终于回来了，他才发现自己却真正的失去了她。
跌坐在柔软的沙发中，任灯光在身上分割出不同的片段，往事如同电影般一幕幕的在他的脑海里翻滚着跳跃着，那从未忘记的从前，那从未消逝的怀念，如同海啸般将他吞没。
闭上眼睛，这一刻的程岳不再是那个杀伐决断的程总，不再是那个温文有礼的程岳不再是那个……带着面具被拼凑的看似完整的程岳。
“喂，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怎么办？”青涩年华，绑着马尾的少女仰躺在碧绿油量的草地上，手指做出相机的模样看着天上飘散的白云，似认真又似随意的问着身边的男孩。
“小笨蛋，我怎么会让你离开呢。你到哪，我就到哪。”男孩坐在女孩的身边，手中的画笔未停，只是抬头宠溺的对着少女笑了笑，“行了，你整天乱想什么呢。有时间不如想想以后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房子。”
“我不过就是说说而已嘛，”女孩撅起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娇俏的瞪了男孩一眼，看着男孩认真的侧脸又突然忘了刚刚的小埋怨，突然笑开得像个小孩子。
“喂，我要什么样的你都给吗？”扯了扯男孩的裤腿，女孩侧过身问。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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