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盛夏跟着丰拓一行人准备回贺城,曾经发生的事情如同时过境迁,虽然也才短短几天,她却好像经历了一辈子那么长。
惧怕还历历在目,黑杰克的可怕她也还记得清晰,她总是不敢睡觉,因为一闭上眼睛,总能回想到当天的情况。
黑杰克变了一张脸,满是暴戾的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脸颊上的疼还在,她一想到就会觉得浑身瑟缩。
此刻与从前的自己相比,俨然换了个人。望着窗户外,云海翻腾,飞机在不断往前,她的心事也逐渐暴露出来。
是不是,她应该结束这段感情了。这段长达十几年,分分合合的感情,从暧昧到接近到相知到惧怕。
丰拓近在眼前,她却连一个微笑都觉得别扭,只是将毯子裹着自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到了贺城,她也打算跟丰拓分开了。他之所以会跟她在一起的初衷,她已经不想再去猜测,只想,在这样的时刻,能安然分手。
丰拓一路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他的伤口刚刚包扎好,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倒也还平静。
桐桐跟上官在另一派,她看不到他们的神色。
此刻,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这样很好,已经很好了。
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这是一次漫长的飞行,然后她们几人就一直在飞机上生活着,不再去管任何事。
但这也只能是她的想象。
她一厢情愿的想象。在漫长的路途也终有到到达的时候,一如人生,下了飞机之后,满腔疲惫。
上官带着桐桐要离开,在分手的时候,她原本是要找桐桐说话的,最终看到她睡着的模样,还是没开口。
桐桐已经很累了,为了她的事情。
“路上小心点。”撇开丰拓,她执拗的站在上官言的车旁,冲着他轻声道别,很多感谢的话,她说不出来,这样的动作,不知能不能表达几分。
那边丰拓也已经开车出来,停在一旁等着她。她偏头想了下,拉开后座车门坐着。
此刻正是清晨五点,一路上可以看到贺城还没有完全清醒,她勉励睁着眼睛不肯睡着,望着窗外不停的打瞌睡。
车内异常安静,丰拓也不说话,她扭头几次,最终停下动作,略带痴迷的望着后视镜里反射的丰拓。
依旧是那样冷淡的脸色,好像没有任何事,能让他从冷淡的面具中抽身。她望着这样一张脸想,想着自己曾经无数次的痴迷,终究还是有点舍不得。
他俊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眸,甚至那曾经说过很多让她难过话的薄唇,如今再去打量依稀能带出几分不舍。
越是想着即将要分开,这份不舍越是浓重了些,她想丰拓这个人确实已经融入到她的骨血里了。
分不开也躲不掉。
曾经被送到国外读书三年,她忘记他了吗?没有,思念只是越来越炽热。后来她伤心之余出国两年,也依旧没有忘记他。
可这种生活,这种没有安全感的,始终在徘徊在犹豫的生活,终究要有个结束的时候。
不然呐,她可就惨了。
自嘲的讪笑着,不期然对上丰拓的眼神,四目交对,她笑了,微微牵动嘴唇的微笑。
随即两人不再有交流。
偶尔她也会想,要是当初死在国外,兴许还能成为丰拓心头的白玫瑰,他那样的救过她。
可惜,她还是回来了,回到贺城若是不在意,就得继续活在备受煎熬的感情与生活之中。
甚至还得背负着,父母是因为她而让丰拓没有幸福家庭的罪恶感。
一路上,车开的很稳,她异常清醒,清醒的不让睡意侵袭她的思维。车到达丰家别墅,稳稳地在门口停下。
她径自开门,这一次好像带了无限的勇气似的。对上秦安心那张骄纵的脸也能以平常心对待了。
她无非是想看到她生气吃醋,她偏不要这样,偏不想让她得逞。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这几天睡得都不踏实。”李嫂拉着盛夏的手,一起朝着客厅走。
丰拓随后从车里走出来,司机开着车停到车库去。
秦安心依旧在门口等着,见到丰拓之后,连忙冲上去扑到他怀里。“说什么出差,还不是去找盛夏。你能回来就好,她我可以不在意。”努力表现自己的深明大义,说着她的手却怎么也不肯松开。
非得丰拓抱着她才行。
即将进门的盛夏,听到亲安心的话,也只是自嘲的笑,没有解释,也没有闹腾。
自从决定要离开之后,再回来她仿佛变了个人。安静的坐在客厅里,等待李嫂准备着早饭,独自打量这个从小生活的地方。
她即将要走了,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自然,要多看两眼,将这里的摆设与模样一点点刻画在脑子里。
随后,秦安心跟丰拓也跟着进来了。丰拓去厨房拿水喝,秦安心特地坐在盛夏对面,来回用眼尾扫视盛夏。
“还能回来真是命大。”她说笑着,丰拓没跟她说那些,她只是在之前给黑杰克提供了一笔钱。自然之道她的经历。
盛夏却以为是,丰拓跟秦安心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也不知道跟几个男人做过。”凉凉的,又是一句讽刺的话丢出来。
她抿着唇不说话,权当面前的是空气,反正也要走了。以后这里的事跟自己在没有关系,当是给丰拓个面子吧。
她这样自我安慰着。
李嫂很快将三人份早饭拿出来,丰拓端了杯红茶送到她面前。在她身旁拉开椅子坐下。“喝点茶,再吃早饭。”
“恩。”她应了声,早饭吃的很快,仿佛看不过另外两人的你来我往浓情蜜意。
“李嫂,过来帮我下吧。”她走得很快,好似有人在追。
秦安心眼见盛夏走了,这才走到刚才她的位置上,跟丰拓不知说些什么,竟然笑了起来。
这些盛夏都已经不关心了,当一个人逐渐开始沉默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慢慢死去了。
她的东西不多,加上原本也想跟这里断个干净,很多东西都没碰,能带走的东西,她也已经收拾好了。
还记得先前离开的时候,虽然也很决绝,收拾起来也有一箱的东西,如今在看看自己只是拿着证件,简简单单的一个包。不禁哑然失笑。
曾经的情况再次重演,如今她连收拾都觉得没有必要了。
“李嫂,我房间里的东西,我走之后没什么用的就处理掉,丢掉还是留着,都听丰拓的吧。”她的神态略显疲惫。
此刻身上穿着一件白底蓝花吊带连衣裙,配上薄薄的外套。这样的天气里,穿外套显得和奇怪,她为了挡住双手的勒痕也只能这样穿着了。
带上沙滩帽,以及一个流苏的黄色真皮包包,她已经孑然一身了。
那张脸依旧好看,唇红齿白黛眉,只是眼神没有了从前的明亮。
从楼上下来,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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