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内，宝石镶嵌的铜炉内，炭火燃的正旺，姚葉亦正襟危坐于主坐之上，手捧香茶，茶盖亦有一下没一下的撇着浮在上面的茶叶，轻抿，无一丝神色。
似乎眼前的香茶，并未因想到他半分心绪。
而这时，却也有人疾步走了进来，看了眼前的人，却也行礼道：“相爷。”
姚葉神情无半分涟漪，继续抿着香茶。“处理干净了？”
低沉的声音却也随意开口，可那鹰隼的眸却多了几分凌厉，本是一招借刀杀人，却不想高估了戴万茹，不料她竟在最后关头竟还选择了去救人。
“是。冥煞办事，相爷放心。”
“可有人看到什么？”毕竟刺杀司空夫人并不是小事。
“若以冥煞的身手，应该是不易被人察觉的，更何况当时穆玄明因戴万茹的原因，已将刑部的人支离，留下的亦不过是马夫小厮，该是察觉不了的。”
那人亦沉声开口，穆玄明本就不重武，除了一些自卫的会一些三脚猫功夫的府兵，身边亦再无什么可用之人。
姚葉眼眸半眯，却也道：“那妤泽冶呢？”
“如相爷所料，妤泽冶果然去拦了穆玄明的，他胆子到是大，这抗旨不尊的罪，他是逃不了了，只是妤忆兮现在蛊毒已解，而戴万茹也已死，若他们一口咬定妤忆兮没有中蛊，那宋辞曹岂非谎报？”
那宋辞曹怎么样也算是他们的人，虽品级不高，却也算的上是一把剑。
“所以戴万茹才必须死。”将那茶盏放至一旁，姚葉理了理衣袖，却也随意开口。
那青衣男子蹙了蹙眉，似有几分疑惑。“相爷所谓何意？难道不是为了怕戴万茹供出什么才杀人灭口的吗？“”
“口是要灭的，可是却非专门灭口，而是要另一人开口罢了。”
“开口？”那人思虑了片刻，却也有几分恍然大悟。“难道是穆玄明？”
姚葉到未承认与否，低沉的声音却再次传来。
“这刺杀并非一次，想来戴万茹也该猜到，她救了妤忆兮后自己该是如何的结局，或者说救或不救，结局都是改变不了的。”
“而一个将死之人，面对即是自己夫君又是自己灭族仇人之时，她又会说什么呢？”
青衣男子亦是一愣，却也道：“她的身份？”
姚葉接过他的话，却也继续道：“不一定，但唯一确定的是，她一定会将自己多年的隐忍说出，毕竟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再没什么不能让她释怀了。”
“所以相爷才会让冥煞给他们说话的时间，选择在那时动手。”亦有几分恍然大悟，原来相爷早就猜想到了。
“所以穆玄明应该是知晓戴万茹真正的身份了，同朝为官数十年，别的说不准，但穆玄明却不会去隐瞒事实，尤其是对皇上。”姚葉眼眸微眯，却也多了几分复杂之色。
“相爷是想……”
“明日天亮之前，本相要让皇城的人都知晓，戴万茹乃是南苗后人，且也是当年害死穆夫人母子的人。”
“相爷英明，皇上最是忌惮蛊，若有这样的传言，加之穆玄明的证实，皇上便是不信也会信的，而戴万茹出现后，妤小姐便好了，皇上自会疑心，那么宋辞曹的密信便不是谎报，妤将军抗旨的罪名便就真的坐实了……”
“妤泽冶今日将刑部的人拦到药庐外，并非只有一人看到，我们无须再动手，而穆廖为母报仇，就算杀了戴万茹，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吧！”
这一切，由妤府来背，皇上即便不惩治妤泽冶，也会对他产生忌惮的。
那青衣男子嘴角亦勾起了然一笑，道：“属下这便去办。”
姚葉却再未挽留，看着那远远离开的身影，鹰隼的眸中却也多出了一抹狠绝。
妤府……穆府……始终太过碍眼了。
···
冬日天短，暮阳早早的沉入西山，深夜寂寥，无端添哀愁。
药庐后院内，亦是烛光明亮，一房间前面，一袭白衣背对着那门扉，却也绻腿坐于地面的石梯之上，冬日本就天寒，这样直接的接触更是冷意十足。
可忆兮却似无感觉般，双手环抱膝盖，蛊毒虽解，可元气却不是一时间便能恢复的，便是现在，她的面色与地面的雪迹相比却也未好多少。
静静坐在石梯之上，那复杂的眸中担忧亦未减退，凛在里间已泡了一个时辰，便是沐浴，亦不可能有一个时辰的，可偏生闫大人却还是没从里面出来。
他伤的很严重吗？
这般想着，脑海里却也划过戴万茹之前所说的话。‘他用自己的身体引蛊，又强行运用内力，这与找死，无异……’
这么多年来，他虽性子冷些，但却事事都护着自己的，而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曾想，他竟可以做到如此地步，拿自己的命相互……
苍白的手指缓缓攥紧，若凛真的有什么意外……
间上多了一抹暖意，看着落在自己身上的披风，忆兮一愣，抬眸望去，却也看见那抹冰蓝的身影。
“哥哥。”这几日哥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一直未休息好，便是现在，脸色亦是有几分难看的。
“天寒，不要坐到地上。”穆廖抬手拂过忆兮，却也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命人拿了椅凳，铺上了细软的狐皮小垫，这才让忆兮坐下。
他虽对凛一直有所怀疑，毕竟他是帝厄的人，不管真想与否，他身上留得血不会改变，而今日看来，他也是真心待兮儿的，至少此次，他是感激他的，感激他护住了兮儿的性命。
“哥，我没事了，你这几日都未休息好，先回府歇息吧！”此次不管是对谁，她皆是有愧意的，若非自己大意，也不会连累所有人为她如此。
“你看看你的脸色，再来说有事没事吧！”穆廖的声音虽有些低沉，可却未带责备。
忆兮自也不好再多言，只是乖乖坐在这里，身上的披风盖了一层又一层，却也不敢说个不字。
看着面色冷然的哥哥，久久，忆兮却还是开口。“哥……抱歉，我并非有意隐瞒你，姑母她……”
忆兮在看到闫大夫书写的蛊书时，便也猜到了个大概，而戴万茹无辜出现在药庐，亦肯定了她的怀疑，只是她却一直未跟哥哥说。
不止是未亲自确定，更多的却是那丧魂子的阴狠，她不知道戴万茹当时是如何下手的，而这次会救他们亦是让她有些吃惊的。
可却不想哥哥竟还是听到了，而且在知晓后虽恨，可看到那孩子时，终究还是手软了。
哥哥是将士，不会优柔寡断，战场杀敌，没一分仁慈，便是多给自己增加一分危险，而哥哥当时的决断，却也让她有些吃惊的。
穆廖亦是一愣，清冷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心殇，久久，那近乎飘渺的声音这才传来。“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却也不能乘人之危。”
忆兮看着他，或许当时戴万茹就算无碍，哥哥也不会对一个女子下手吧！只是他当时的失望，却让忆兮有些心疼。
穆玄明或许是真的未在意过哥哥，若是稍微从旁人口中了解一点穆将军，便不会说出那翻话吧！
而这时，夜梓逸却也疾步走了进来，神情亦有几分紧张。
忆兮微愣，但凡他这个表情，就是出了事的，一时有些担心，道：“怎么了？”
“司空府遇袭，戴万茹死了。”
夜梓逸神色难得的认真，而忆兮和穆廖却都是一愣，忆兮更是猛的站起身，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人，戴万茹死了？
“怎么会？她之前不都是好好的吗？”
“说是一高手所为，一剑毙命，最主要的是，皇城中现在盛传戴万茹是南苗后人，而当年穆夫人的死，也与她有关。”
而这话一处，忆兮穆廖皆是错愕相视一望，便是他们，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的，如今怎么可能在皇城中盛传，此事，定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而看到他们两人这般模样，夜梓逸亦是一愣。“难道此话竟是真的？穆夫人真的是她害死的？”
穆廖不再答话，忆兮却淡淡开口。“是。”
“这妇人到是狠，平日的娴熟是如何做到的？”夜梓逸亦义愤填膺。
忆兮心中却有些复杂，虽夜梓逸说的不错，可她总没有要恨戴万茹的冲动，不愿再多说，忆兮却也道：“那现在如何了？”
“此事父皇已经知晓，亦下旨宣妤将军司空大人进宫了，只怕是知晓了妤将军抗旨的消息了。”夜梓逸亦是无奈的摇摇头，可视线刚望去，却发现两股视线集聚而来。
一双错愕，一双责备，看着忆兮不敢置信的眸，夜梓逸却也是一愣，望着穆廖，却也道：“忆兮……不知道吗？”
而穆廖面色亦不太好，他也是奉了舅舅的意思有意隐瞒兮儿的，他倒好，一来便什么都说了。
“你说什么？你说父亲怎么了？”而忆兮却似未听到夜梓逸之后的话，脑海里却也不断重复着抗旨二字，抗旨，抗什么旨，父亲如何会抗旨……
[亲们，节日快乐厄，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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