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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离不忘,情深意重_第十九章 一切都是我的偏执

我知道落伯父有话要说,所以也不急着打断,果然,片刻,他便沉声道:“其实我们从来没有抛弃你,我们走的时候征求过你爸妈的意见,他们都不赞同,所以只能狠下心不带你走。可那时我的公司已然无法再在家乡偏安一隅。”

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也不想去懂,现在我唯一想知道的便是为什么他们可以那般决绝地离开,并一去不复返,徒留我一个人在这儿漫无目的,年复一年地等下去?

落伯父停了下来,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个烟圈,动作是那般娴熟,看得我惊讶不已。他以前明明不吸烟的,为什么现在这么熟练,看得出烟瘾挺重的。

落伯父透过弥漫的烟雾看了看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吸了一半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们走了后,时时有打电话给你爸爸,询问你最新的情况。后来看到你突然放下了我们,也不再提起,为了不勾起你的心事,风儿提议说不要告诉你。我想他是了解你的,所以他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同样也叮嘱了你爸爸不要告诉你,我们有来电的事。”

呵,原来是这样?原来一直都是我误会了!可落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不是真的失忆,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落伯父没有注意到我的变化,他继续说道:“我们听了风儿的话,却发现你越发主动地去学习,而且越来越坚强,只是你却从不肯提起我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是有关的事。我也曾问过风儿,这样下去你可能会怨我们,可他却说,若是没有他在你身边,你就只能学着去承受,因为不是任何人可以给你做依靠,哪怕是他,也不敢保证能陪伴你一辈子。只有你自己独立了,坚强了,他才会真正地放心!”

落伯父的话让我再也忍不住了,当着他的面卸下了伪装的冷漠的面具,嚎啕大哭起来。我从来都不知道,落风竟然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一样,他在努力地实现当初对我许下的诺言:不管做了什么,都是为我好。难怪临走前他总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还让我重复给他听,原来他就是怕我会忘记!可是他却不知道,没有他的日子有多难熬,就算我学得再好没有他看,又有什么意义?

落伯父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安慰道:“你不用遗憾,其实你的所有事情,风儿都一清二楚,就连你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再提起过他,什么时候开始学古筝,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画等等,他都知道。”

我哑然,原来一直错的都是我,落风时时刻刻都在关心我,可我呢?却一心想着要变得出色,让他找到,说是做这些都是为了他,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争一口气,被他抛弃的那一口怨气,所以我从来不愿和任何人提起与他的过去。

落伯父见我终于释怀了,不由得松了口气,叹息道:“若是你落伯母在天有灵,知道你不怪她了,一定会很欣慰的!”

我顿了顿,来不及伤心,一想起那个笑得明媚的女子,心却像是被挖空了般难受。虽然我想象过死亡,可那是对我自己,而且也是空洞的两个字而已,但此时此刻却是身边活生生地人离开了我,而且是待我那么好的人。

其实落伯父所说的去了,对于我来说也仅限于离开,是离开而已。她生活在世界的某个地方,与我头顶同一片天,脚踏同一块地,就连呼吸也是同一阵空气。死亡对于我来说,从来不曾亲近,可一想到眼前的这个伟岸的男子还有那个可爱的小男孩都亲身经历了这切肤之痛,却又感同身受,死亡又离我那么近。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会……”我始终无法说出那个字,或许是为了落伯父,亦或许根本就是自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落伯父顿了顿,眼中的忧伤和思念更深了一重,悲痛道:“两年前!她的身体一向都不好,你是知道的!到了那里不久就重病了,拖了将近一年,实在忍受不了,她竟然自己拔掉了……”落伯父不忍往下说,我也无法听下去。

我也曾经是个濒临死亡的病人,自然能够理解病时的那种痛苦,只怕落伯母比我更难过,至少我每次都是晕了过去的,没什么知觉。可以想象,一年都在与病魔抗争,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只是,自杀,她怎会选择如此残忍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她又何其忍心?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很悲痛,为什么不让我见她最后一面,为什么她这么残忍,徒留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痛苦。

“那时你已经上了手术台!”落伯父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不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我,“这是她临走前留下的,你看看吧!”

我颤颤巍巍地去接,纸只有薄薄的一页,然而我却觉得它沉重无比,是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这竟然是一封遗书,而且是专门留给我的遗书!一边仔细地读着每一个字,一边泪如雨下,我不敢想象她是怀着何种心情写下这份给我的最后的礼物,但我却得用一辈子来读。

“染染,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了天堂,我在天上守护着你!我知道你很乖,也知道你很在乎风儿,只是伯母看不到你们重逢的那一天了,我走了以后,你要记得帮我照顾好风儿……”

拿着信,走到窗台前,看着湛蓝的天,就仿佛每朵云都是落伯母的笑脸,朝着她挥挥手,示意我很好。难怪一进来就看到落伯父站在这儿呆呆地望着天,原来他是思念落伯母。

“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我很疑惑,既然打算一直瞒着我,为何这时候却又告诉我?

落伯父看了看我,叹息道:“这是我和你爸妈商量的结果。一来你现在手术已经两年了,不像之前那般羸弱;二来,风儿因为接受不了他母亲离去的事实,陡然变了许多,近来更是越发的离谱;三来,我听老李说其实你一直在准备去琴海就读,既然你迟早都要知道,何不亲自告诉你。”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难怪老李说落风变了,原来是我理解错了,他的变不是变心,而是变坏!他待我如亲女儿,所以才希望我不要沉迷过去,希望我重新开始过自己的生活。如今落伯父说了这么多,我反而有一种直觉,老李的劝说,甚至是落风故意暗示的。

我真地不敢相信,若是这是落风的意思,那他又是出于怎样的心态?他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他变得再坏,我的心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但他明知道我的心意,却还让老李来说,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要放弃我甚至是放弃他自己?

一想到这种可能,心便止不住地颤抖,紧抓住落伯父的衣角,乞求道:“带我去见他!我要见他!现在就要见他!”

我真的怕晚去一秒,他都会彻底地离开我的世界,就像落伯母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我都来不及见最后一面。我不敢想象,若是他不在了,那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我这些年来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落伯父嘴角抽了抽,许久才叹道:“我想就算现在带你去,他也不会见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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