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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离不忘,情深意重_第一百三十六章 前路茫茫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也忘了自己是怎么来的沐春园,当我从怔忡之中清醒些的时候,我已然来到了当初那棵盛开的桃树下,因为正直阳春三月,桃花开得绚烂,粉红一片,只是却又那么不真实。

眼前的一切,又让我有了一种错觉,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春天,就是这个时候,也是在这里,这可桃花树下,一睡不醒。似乎十年后的一切,都不是现实,只是梦一场。或许我醒来,一切都会是原样,落风还在,我们都还是孩子。但是我也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奢望,就如同这棵桃树依旧是当年那棵,可却也不是一成不变,经历了十年风雨,它长大了,坚强了,所以我们都不再是孩子,一切也回不到从前。

这一刻我无比地想念从前,那段幸福又夹杂了痛苦的曾经,现在我只期望当年的人都还在,我就什么都不计较。只是人生没有彩排,已经过去的也不会重来,无论悲喜。

我真的筋疲力竭了,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靠着桃花树坐了下来。斜阳很温暖,却始终敌不过还有些寒冷的风,虽然景色很美,但我的心也很凉,有些悲伤,有些绝望。我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管,只想就这么静静地睡去,永远也不要醒来。

可是,一闭上眼,许多事情,许多人影就不断地在我的脑海里闪现,落风的临终遗嘱,杨逸的十年等待,林奇的无悔坚持,我回国时机场里爸妈的喜极而泣,轻轻、珊婷和梦情以及子谦还有余泉清等人的欣喜,杨逸爷爷奶奶对我的疼爱,以及他们对抱曾孙子的期待,落伯父对我的关心和照顾等等,这一幕幕,一桩桩不断地困扰着我,让我不能寐,且思绪也随着愧疚与担忧的加重而越来越清晰。

挣扎了半晌,我还是睁开了眼,可不知不觉天却黑了,夜幕高挂,华灯初上,不算黑暗,却让我感觉不到温暖。我不害怕死亡,其实就我个人而言,甚至有些期待。只是我已经体会过失去落风的痛苦,我不想自己最深爱的人再承受要失去我的至痛。

我不想去面对,但事情终究摆在那里,静坐的这几个小时,让我真的清醒了,这不是梦,是现实,我该要去面对的事实。

拾起了散落在地的包包和手机,点亮屏幕却发现,有23通未接来电,才想起自己来医院所以将手机静音了。翻开记录,却发现有好多人打来的,最多的是杨逸,18通,看来他又满世界找我了。再看看时间,果然,他早就该下班了。

沉默了许久,犹豫了许久,还是翻到那串熟悉的号码,按了拨打键,才一声,便被接通,“喂,染染,你到底在哪里?奶奶说你出去一整天都没回来,打去轻轻他们也说不知道,你到底在哪里?你说过不会再一声不响地离开的,这次又是为什么?”

杨逸的声音带着哭腔,我非常内疚,也非常心疼,我知道找不到爱人的那种痛,也知道他是担心我会像十年之前一样被他们送去美国,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可是我却语噎了,想到林奇告诉我的结果,我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杨逸听不见我说话,于是更着急了,毫不掩饰自己的着急与担心,“染染,你在哪里?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你知不知道,一回家就看不到你,我有多害怕,多担心?爷爷奶奶也担心了你一整天,你回来好吗?”

我的心揪成了一团,暗叹,“杨逸,我又怎么不想回去,可是我回得去吗?爷爷奶奶的期望你是知道的,原本我想在自己的生命结束之前为你生一个孩子,那样我就了无遗憾了,可是现在就连这小小的心愿也满足不了,谁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但是我不能说这些话,我能说的只是继续撒谎,瞒着他们,清了清嗓子,克制自己平静些“对不起,我今天一个人出来走走,手机放在包里没有听到。”

听到我的声音,杨逸的情绪冷静多了,立马回到,“能不能告诉我现在你在哪里?或者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么温柔的关心,拳拳疼爱之心,我真的非常感动,可是越感动就越难过,我该怎么来回应,我现在真的是什么都给不了,更给不起,这时候我才发现,不知道顺落风的心嫁给杨逸,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染染,你怎么不说话了?”电话那头的杨逸十分担忧,就怕我真的挂断了电话。

我定了定心神,深深地吸了口气,语调尽量平稳,以免杨逸听出什么来,“你放心好了,我现在就回家,告诉爷爷奶奶别担心。”

不管杨逸怎么想,我立马挂断了电话,因为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所以一挂断电话,便朝着空中大声地嚎啕大哭起来,肆意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或许只有这样,我才会轻松一点,才能抚平自己的伤痛。

哭了多久?我忘了,只是真的累了,我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到地下停车场取了车,漫不经心地开向回家的路。一路狂飙,寒风透过窗口猛烈地往里灌,我的手都冻僵了,可我却不觉得冷,因为我的心更凉。

快要靠近家门的时候,却发现杨逸一个人站在门口不停地四处张望,寻着熟悉的身子,夜晚的寒风吹得他瑟瑟发抖,只是他却不肯挪移半步,唯恐错过我的消息。

我将车子停在了百米之外他看不见的地方,因为现在我这样,实在无法去面对他,我怕自己忍不住,会露陷儿。车里的我靠着椅背,睁大了眼,痛苦地望着寒风中的那个身影,说不出一句话,眼泪却代替了所有。

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唯恐自己忍不住会冲上前去,所以我深痛无法自拔时,心狠地咬住了自己的拳头,因为真的很痛,很难受。

寒风中,杨逸左顾右盼,时不时伸长了脖子张望着过往的车辆,一次次的失落,一次次的绝望过后,他却依旧不放弃。灯光的照耀下,我看见他不断地朝双手呵气,甚至是在原地跳来跳去驱寒,就为了等待晚归的我。

我很自责,也很内疚,身残体疾的我真的不值得他这般细心呵护,我什么也给不了他,唯一给的也是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可这却几乎让他付出了一辈子痛苦的代价。是我让他越陷越深,若是我真的撑不过去,他将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存活在这世上,就如当初的我一样,可是我至少还有他的疼爱,可他呢?他还有什么?

未来的路很渺茫,让我看不清方向,但此刻昏黄的路灯下站立着的杨逸,他的未来我却可以预见,孤独,痛苦,思念,这些苦难会是我给他留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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