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尽将红衣男人的礼物抓在手里,眼神有点发怔。
红衣男人给她的礼物是一块材质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东西,形状怪异,上面光华流转,红色和翠绿色的光芒不断的交织相融,闪烁着耀眼的色彩。
“这是什么?以前老情人的定情信物?”
冷华初忽然从从她手中,一把抓过那那个东西,狠狠的摔在地上 。
那个东西在地面上滚了几下,毫无损伤,依旧光芒流转。
阿尽看着空空的手心,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呆呆的问道:“华初,你又怎么了?”
冷华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好像还不解气,他一下子又跳到地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抬起右脚狠狠的踩下去,不停的踩,不停的踩,直到脚心被这东西尖锐的棱角,划的好几块粉色的皮肉外翻,地板上一片鲜血模糊,才停下来,不过,只是因为做这个抬腿的动作有点累了,脚上也不觉得怎么痛。
阿尽早已经回过神来,并没有阻止他,只是看着他的动作,眼神中有股安静的味道。
冷华初站在那里,低着头,盯着自己浸泡在鲜血里的脚,眼睛一眨不眨,眼神有点恍惚,脸色苍白,透着股无助的味道。
“你发泄完了就过来。”
阿尽忽然开口说道。
然后,她用手轻轻拍了拍床榻,双眼却看着他,平静的说道:“坐到这上面来。”
冷华初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居然,真的垂着脑袋,乖乖的走过去照她说的坐好。
他看着阿尽表情淡然的侧脸,开口将自己在这么多日来,想要对她问出来的话,一股脑儿的说出来,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语速是前所未有的快,像是竹筒倒豆子似的:
“刚刚那个穿红衣服的男人是谁?”
“还有那位姑娘为什么对你恨之入骨?”
“阿尽,你到底是谁?在地牢里,你为什么会懂那种怪异的术法?”
“阿尽……”
“呲啦”一声,阿尽从自己的衣摆上用力撕扯下一块布。
她抬起他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眼神专注而认真,将手中上好的丝绸,轻柔的为他裹在伤口上,打了结包扎好。
“包好了,估计再过几天就会痊愈,这几天小心点,怕发炎,你别让伤口沾到了水。”阿尽将他的脚从膝盖上移到床榻上,又淡淡的开口说道。
冷华初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拉到自己身前不到半尺的地方,看到她依旧无动于衷的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于是,他又伸出手来,让手指紧紧的箍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阿尽,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必须回答我。”
面前双目通红的男人,眼中已经湿润,看起来,实在是很可怜的样子,仿佛立刻就要滴下眼泪来。
阿尽却毫不心疼,摇摇头,闭口不言
。因为,她知道,他一旦知道她的身份,一切都会变了,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必然会消失,如同从未出现过。
并且,她知道,现在,他的痛苦只是在于对她的一无所知,要是她一旦说出来,他的痛苦远远不止于此,并心中说不定还会忽然萌发,这世间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权欲之心,反过来就会伤害到她。
冷华初狠狠的盯着她,狂怒的大叫道:“你还不说?你快说,你说不说?”
阿尽迎上他的眼睛,黑眸澄澈清明,里面一片坦他妈的*之色,脸上神色毫不畏惧,也没有一丝一毫心虚愧疚之色。
盯着这样一张脸,和这张脸上的这样一双眼睛,冷华初忽然就没有了脾气,就算她和她那个忽然冒出来的师兄,或者是今天来祝贺的红衣男人,在以前真是他想的那些关系,他也再也发不出火来。
他捧着她的脸,一下一下的抚摸,眼神温柔的好像吹绿江南岸堤的春风,又如同秋日里稀稀落落挂在褐色枝头的几片枯黄的树叶,垂死挣扎着不要凋零,冷清而凄凉。
就这样看了她一会儿,在很安静的气氛开口,他忽然开口,声音中有浓郁的哀伤:“阿尽,相处这么多日来。我不了解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你知道吗?你让我感到很迷惑,因为,你的心思藏的太深,也太过神秘,你总是将我阻挡在你的心灵之外,我无法窥探。我更不知道你的过去,每天晚上,我就在想躺在我身边的人,她曾经经历过怎么样的人生?”
阿尽没有说话,或许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身边坐着的这个男人多疑小气小气,并且占有欲极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过一会儿,阿尽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来,仿佛有点无奈,平静的说道:“对不起,华初,我不能说,一个字也不能说。就像我从未问过有关你的一切,所以,你也不要再问我,免得你自己伤心,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天地被暮色所笼罩,日落月升,黑暗渐渐地吞噬大地上的万物生灵,夕阳无限好的傍晚时分,已然过去了。
墨色的空气在房间里缓缓流淌,无形的触手抚摸着坐在**的两个人,好像是在安慰。但是,要真的安慰的话,能让他们的到抚慰的也不过是那两具微微泛着热气的身体,永远也无法给他们胸腔里那颗冰冷的心脏,传递一丝丝的热气。
他们已经沉默了很久,从阳光温暖的下午到如今寒风阵阵的夜晚,仿佛还要继续沉默下去,似乎他们要让这僵持的状态要一直持续到世界毁灭,海枯石烂那一刻。
两人面对着面,双目都看着对方的瞳孔,如同陌生人那样,谁也不开口。
阿尽忽然起身走到地板上。
冷华初嘴里虽然不说什么,但是,他的眼睛却跟随她的身影移动,紧紧的盯着她,不放过她的一举一动,好像怕她一怒之下跑掉似的。
因此,当阿尽的身影突然不见了的时候,他瞳孔一缩,觉得自己的
心脏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然后,心中就有大喊大叫,放肆的哭泣发疯这样的冲动。
在他想跳到地面上找她的时候,紧接着他又看见了她,不,那也不是她,而是,她的身体的一部分,那就是她的手。
冷华初的心瞬间又放回肚子里,他的眼睛聚焦在她的手上,他只能看她的手了,因为,除此之外,她的整个身体都隐藏在黑色的雾气中。
认识阿尽这么长时间了,在这长久的日子里,他从来没有观察过她的手,甚至,眼睛在上面也从未比正常人多停留过一点儿时间,一秒也没有。他对她更关注的是她的脸,美丽而清纯,让他神魂颠倒,魂牵梦萦。
如今,他才发现她的手竟然是那么漂亮,不,其实,乍见之下,也不能用漂亮这两个字来形容他对它的感觉,不过,这只手漂亮是毋庸置疑的。
阿尽在点蜡烛,准确点应该说几根是插在银制的烛台上,精致的镶嵌着盘金黄龙的红烛。
从火折子上发出的昏黄的光芒,照亮半空中的一小片区域,如今,在大片黑暗的包围下,只能让她的脸藏的更深,但是,让她的手,却拥有了一种任谁都不可忽视的美丽,肤色晶莹剔透,粉白着朝四周发出让人目炫神迷的色彩,仿若价值连城的明珠,又似乎是上等货色的美玉。
最关键的不是这只手的外表皮肤的华美,而是,她手持火折的时候,手指的姿态,指若兰花,随意闲淡,却透露着一股高贵,一分倔强,还有半点优雅,以及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孤傲。
偏偏冷华初看到了这一点 ,心里忽然就想叹气,因为实在太过无奈,他想她或许永远也不会告诉自己她的过去,就像她从未对她说过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并且他相信任何人遇到这样的女子,都会有这种感觉。
——明明心里爱到骨髓里,对方已经融化在彼此的身体里,却感到深深地无奈,因为,他们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让两人变得陌生而神秘,那么陌生而遥远的距离,谁也不敢触摸,生怕一不小心捅破了,便让真相伤害到鲜血淋漓。
房间明亮起来,让室内大片大片的红色,这暧昧而妖娆的色泽,不停的在四周欢快跳跃,让人说不出的心里发热发紧。
本来洞房花烛夜,便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候,当然,也是最为**风情的时刻。
不知为什么,冷华初看着她,忽然开口说道:“阿尽,我相信你,因为,我相信我自己,并不比这世间的任何男人差。”
声音坚决有力,脸上的神情很认真的样子。
刚将火折子在怀中放好的阿尽,猛的抬起头,双眼静静的看着他,过了半天,忽然捂住嘴吃吃的笑了。
“呆子,真是个呆子。”
洞房红烛高照,美人眉眼弯弯,笑靥如花,端是风情无限,西施难比。
冷华初一时间看呆了,心脏开始脱离控制,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它飞快的跳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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