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久时,你不应该和我说对不起,你应该和楚国那些因为战争死亡了的人说。”凌语之闭上眼都能感受到楚国那些普通百姓的所承受的灾难。
是她,是她才造成那些人颠沛流离着,她对楚国的恨只有那个肮脏的皇宫,可是她却不能阻止那场战争,所以她才会选择离开楚国,所以她当时才会拒绝了当时宁久时来楚国的邀请,来到了大巡扎根。
“对不起,对不起!”宁久时伏地忏悔着。
“宁久时,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凌语之感觉到自己的思绪乱的像是一团浆糊,脑海里都是当时那些战争的画面,狰狞而清晰。
“语之,可是你……”宁久时其实想说,语之你还没有做出决定着。
“我现在不想谈这个,你若是决定你对得起楚国那些因你而死的人,那你就一个人待在这里吧。”凌语之不再停留,足尖轻点,转身往外飞去着。
敖尊看着凌语之走了,也跟着飞了出去着。
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宁久时一个人立在寂静的院子里,孑然一身,形影相吊。
当凌语之转过一个院子的时候,敖尊已经跟了上来。
她停了下来,敖尊也跟着停了下来。
凌语之没有开口说话,敖尊也没有开口说话着。
她静默的站在那里,没有回头;敖尊也陪她静静的站在那里。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两人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着。
慢慢的,凌语之的肩膀开始颤抖着。
这时,敖尊向前走了一步,他将凌语之的手攥在手心之中:“语之,你想哭就哭出来,这里没有人,就算有人来了,我也会帮你挡着的。”
凌语之扑向敖尊的怀里道:“敖尊,你知道嘛,其实我不想记起这一切的,敖尊,为什么我要记起以前的这么多的事情呢!”
敖尊拍打着凌语之的背,力道很轻,又带着些许叹息:“语之,这不是你的错,楚国的覆灭不是你的错,你当时还小,这件事情并不是你主导的,也不是宁久时主导的,这都是大势所趋,就算没有宁久时,没有御龙国,楚国还是一样会覆灭的。语之,你不要把不该自己抗的东西都抗到自己的身上。”
“你还年轻,还很小,这些事情不是你可以扛的起的,你也不要一个人将那些事情闷在心里,想哭就哭出来吧,乖。”敖尊略显笨拙的安慰着凌语之。
他知道现在她的心里一定很苦着。
一个国家的覆灭,至少牵扯到十几万无辜的生命的牺牲,这十几万的无辜生命,不该让她一个人扛。
“敖尊……”凌语之有些哽咽。
“语之,你还小,你才20岁不到,楚国覆灭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你那时才多大啊,就算你当时知道御龙国要攻打楚国,可是那又能怎么办,你当时还那么小,语之,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将这些过错往自己身上揽,那些因此而丧命的十几万生命也不是你的错,你是楚国的公主,是他们的希望,所以,你不必如此。”敖尊似叹息了一口气着。
凌语之慢慢的抬起头来,忽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以为我想哭?刚才是吓唬你的!”
……
凌语之和敖尊来到了香落楼着。
当时夜色正茫茫,他们足尖轻点,翻身到了香落楼旁边的院子里。
凌语之知道,她那个弟弟一定在里面着。
而且还是和一个叫浮月的女子在里面着!
浮月是个嗜钱如命的漂亮冥童。
没事的时候总爱趴在扶桑树上,一手咬着金叶子,一手枕在脸下,一派悠然的低头垂眸欣赏底下的绯色风光,美其名曰:休养生息。
树下的风声带来舞姬脚铃的脆响,美眸潋滟间,足尖轻旋,一如这鬼魅的夜般迷人妩媚。
陆瑾瑜一口美酒,一扇清风,闲闲倚在乘凉的米榻上,神色迷离的看着眼前摄人心魂的女子。
美人水蛇腰轻扭,旋着玉足,指尖轻佻的抚上他胸口的衣襟,眸间幻化出一抹疏凉凶狠的笑,手下削葱根般的指尖瞬间变成利爪刺向他的心窝,然而这笑意还未到达眼底便戛然而止。
浮月从茂密的枝叶间探头笑道:“第八个了,啧啧,公子,你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嘴上虽是满满的惋惜之情,眼皮却也没抬一下,想是司空见惯了。
陆瑾瑜长身玉立,长袍曳地,衣襟由于方才的风情还有些微微的敞开,露出了里面精致细腻的锁骨。
他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垂下的眼底一片清明,淡淡开了口:“浮月,你觉得刚才的妖姬如何?”
“唔,腰细,臀肥,是块生娃的好料!”浮月说完从树上敛身飞下,嬉笑着拾起地上舞姬灰飞烟灭后遗留下的金铃铛。
陆瑾瑜脸黑了黑,声音一沉:“没问你这个。”
“哦。”浮月举起铃铛对着皎洁的月光看了看,神情似在思考。
半晌她眨巴着琉璃色的蓝瞳看着头顶的他道:“舞跳的不错,好像长的也不错,唔,就是穿的忒凉快了些。”
陆瑾瑜摇着折扇的手顿了顿,隐在阴影里的脸有些抑郁:“可有什么线索?”
浮月笑嘻嘻的伸出五个手指,陆瑾瑜会意的扔给她五个金叶子,神情有些无奈:“见过贪财的,就没见过你这么贪财的!”
浮月心满意足的咬着金叶子:“没办法,钱是我的命啊。”
陆瑾瑜心里一紧,只道是她又说胡话了,持折扇的手叹息的敲了敲她的头:“你又胡说了,正事要紧。”
浮月皱眉摸着角,一扫方才的嬉笑神色,目光有些复杂:“还是鬼谷门的人。”
“恩。”陆瑾瑜漂亮的翦瞳映着月光,一双眸子里是清清淡淡的颜色。
一阵狂风掠塘而过,掀来满地的狼藉。
就连躲在远处屋顶上偷看着陆瑾瑜这副风流做派的凌语之还有敖尊都未能幸免着,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阴气。
不一会儿,陆瑾瑜欣赏歌舞的那个院子就出现了一批鬼怪着。
敖尊自然看不见着,凌语之咬了下指尖,在敖尊的眼睑处一抹。
他看着那些东西显示一惊,接着想要出去帮忙着。
凌语之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拉了拉他的衣裳,示意他稍安勿躁着。
她这个弟弟若是连这些小小的鬼魂都对付不了着,就不配做她凌语之的弟弟了!
只见陆瑾瑜打开的折扇将受惊的浮月连忙护在身后,扇尖的长刃在月光下泛着银色嗜血的光。
他一袭红衣猎猎,如墨的发迎风飘舞着,漆黑的眸子闪过湛蓝的光。
只一眼,四周便是另一番光景,成群的鬼怪在浮光里支离破碎,随风湮灭。
最近,他频繁遭遇鬼谷门的人暗杀,或者对
方的目标并不是他,他看了眼浮月明亮的眸子,若有所思。
冰蓝的瞳,那是冥童的象征。
众所周知,冥童徘徊于阴阳两界,行走于六道之中,若是眸转为红色之际,便是命运轮回的开始。
传说,冥童的降生,意味着灾难和毁灭,也意味着冥童此生都被套上了永生永世的孤寂枷锁,若是不能找到另一个蓝眸的异性,身为冥童的她只能在这漫长的洪荒里蹉跎岁月,忍受无边无际的凄凉与孤独。
好在浮月并不知道这些,陆瑾瑜捡到她时,她已然是个纤细惊艳的女子,简单而美好。
柳梢黄昏下,她在残阳的逆光中弯起冰蓝色的瞳对他浅笑嫣然,夕阳的光零零散散的碎了一地,这一笑便是他的另一个世界。
“走吧,我们去明月楼吧。”陆瑾瑜挑了俊眉道。
浮月此刻正懒洋洋的窝在美人榻里沐浴月光,鼻尖哼了哼:“恩恩。”
他邪魅的眉眼愣了愣,随手扔给她一套男装:“把这换上,跟我去明月楼,什么也不要问。”
出手又是十片黄灿灿的金叶子。
浮月眉开眼笑的从榻上一跃而起,转了个身已然换好扔来的男装。
正对着他的身形,芝兰玉树,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
陆瑾瑜满意的点了点头,待打量到那双蓝眸时,神色一滞。
“浮月,你的眼睛。”陆瑾瑜提醒道。
“哦!”浮月咬了下金子,伸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眼睛瞬间就隐藏了原来的颜色着。
在普通人看来,浮月的眸子与常人一般无二,黧黑明亮。
“走吧。”她道。
“等一下,还有客人呢。”陆瑾瑜伸手拉住浮月,转身对着凌语之藏身的地方道,“老女人,姐夫,你们藏在那里就不怕有蜘蛛嘛?我可是放了不少蜘蛛爱吃的食物在那里着。”
凌语之一听,急忙从藏身的地方现了身形着,匆忙往身上看去着。
她待看见身上干干净净的,才反应过来,她被陆瑾瑜给骗了。
她转头看向敖尊:“你怎么方才不拍蜘蛛?”
“因为我一早就知道是个骗局,怎么,语之,原来你怕蜘蛛?”敖尊笑了笑。
“你敢取笑我!”凌语之叉了叉腰肢。
“不敢,为夫可不敢取笑娘子着。”敖尊行了个礼转身拉着凌语之飞了下来着。
“小三,你怎么知道我藏在上面的?”凌语之扁了扁嘴问。
“老女人,你每次都藏那个地方,别以为我不知道,以前不说是想给你留点面子。”陆瑾瑜摇了摇折扇。
陆瑾瑜转头看向敖尊:“姐夫。”
敖尊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小三,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着?”凌语之冷哼一声。
“老女人,你身上有几斤几两肉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选择呢?”陆瑾瑜看向天上那轮寂寞,目光变得深远,“更何况,我们是相依为命十几年的姐弟,试问这世界上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你着?”
有一种人,上一句话能让你气的跳脚,下一句话却能让你感动到落泪。
很明显,陆瑾瑜就算是这种人。
凌语之到了喉咙间批评话语收了回去着,她往四周看了看:“对了,浮月呢?”
明明方才还在这里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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