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长眉入鬓,面容白皙,目似朗星,鬓若刀裁,神情淡淡,风迎于袖,修长白皙的手上牵着马的缰绳,眉目间带着几丝疑惑,但更多的是化不开的深情。
凌语之强忍住扑向他怀里的冲动,低声问道:“你没走?”
“走?”敖尊挑眉,“你想让我去哪?”
“我还以为你……”凌语之按捺下内心激动。
“以为我会吃醋,以为你会选择宁久时,以为我会一走了之?”敖尊笑容柔软,他将马绳轻柔的束在了木桩上,慢慢走了过来。
两人之间都没有再说话,风静静的,天也是静静的,就连彼此的呼吸都是安静的。
敖尊含着笑意走了过来,温柔而倦懒的揽过她来:“凌语之,我以为,我会走吗?那你就错了。”
他的声音那么轻,却那么温柔,又似含着温泉一般的笑意:“凌语之,我知道虽然你的不安是因为宁久时,你的心悸是因为宁久时,你抛下我是因为宁久时,可是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你说,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这样的我又要怎么办呢?”
“敖尊,你知道吗?我方才在心里想,你若是走了,我就永远都不理你了,还好你没走,要不然,你要后悔死了。”凌语之抹了把眼角,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他道。
“是啊,你这么好,我又怎么舍得走呢?我若是走了,那你又要怎么办呢?”敖尊伸手在她的眼角揩了揩着,动作轻昵。
凌语之瞪他:“我怎么办?你若是走了,我就跟着宁久时走了呢!”
“你不会。”敖尊很笃定的回道。
“怎么不会?”她问。
“就是不会。”敖尊语气肯定。
“宁久时方才同我说,他以后只会将我当做朋友,而我也一样。”凌语之突然附在敖尊耳边说道。
“恩。”敖尊淡淡应道。
“你怎么就回一个字吗?”凌语之恢复过来,看着敖尊暖暖的脸没好气的问道。
敖尊声音轻柔如风:“那我应该说什么?”
凌语之。。。
“你难道没有话想同我说吗?”凌语之问他,“比如你在我身后的那个动作。”
她之所以能想到用满院子的冤死的百姓的灵魂之中的善来对付叶浅云,那是因为她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一股子温暖的净化力量,可是那种力量在她对付完叶浅云之后就寂静的消失了。
“有,当然有。”敖尊定定的看着她,“其实你进去院子之后不久,我就后悔了,于是我便回转了身子,那时候,我看到叶浅云用剑指着你,我想出去帮你,可是你的背影仿佛会说话一般,它仿佛在告诉所有的人,你可以应付。所以我没有进去,我想等待时机,然后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那时候,我手中的剑都攥出了汗着,当叶浅云的剑指向你胸口的时候,我的心脏都仿佛跳到了嗓子眼,我想着我要怎样帮你。”
“你那时候是怎么做到的?我那时候感觉到我的后方有一束温暖的光芒,然后我还感受到了一种净化的力量,敖尊,这些你是怎么做到的?”凌语之回忆着那时候的场景问道。
“我那个时候拼命的想要帮你,可是我知道我出去只会是你的累赘,幸好我记得你曾经教过我的清心咒,于是我便在这个扳指
之上滴上了我的精血,然后默念了清心咒,我也没有想到这个扳指竟然在关键的时刻发挥了作用着。”敖尊似乎也对这个扳指感到惊奇着。
“你是说这个扳指?”凌语之稀奇的看着那个扳指。
清心咒她只教过敖尊一遍,却没有想到敖尊竟然就记住了着。
如今的扳指依旧表面晶莹无瑕,就仿佛是一块上好的碧玉打造的一般,温润剔透,让人爱不释手。
“恩。”敖尊点头,伸手从手上缓缓褪下了那枚扳指道,“语之,就是这枚扳指,我默念完清心咒之后,这个扳指发出了一道白光,然后朝着四方而去,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来便看到你的手心聚起了一道白色的光芒,朝着叶浅云打去着。”
“笨蛋,这是因为这个扳指发出的那道白光唤醒了那些在院子之中沉睡着的冤魂的善意,是它将那些善积聚起来,我画的那个灵咒不过就是起了一个承载的作用。如此看来,这个扳指倒是个灵物了。”凌语之看着那个扳指若有所思着。
就在这时,远处缓缓行来一个人,正是苏掌柜的。
“凌公子,凌公子。”苏娘手上似拿着一个盒子,神色有些匆匆。
“苏娘?”凌语之拉着敖尊的手迎了上去着。
苏娘端着盒子,一见着敖尊,眼睛一愣,突然朝着龙章凤姿的敖尊缓缓拜了下去着:“九王爷安好,苏娘先前不知道是九王爷亲临,失了不少礼数,还望九王爷降罪着。”
凌语之和敖尊对于苏娘知晓了他们的事情毫不意外着,方才在院子里的时候,叶浅云便当着众多老百姓的面称呼敖尊为九王爷着了,只要是有点头脑的人都能猜出敖尊的身份着了。
“苏娘,你这是什么话?还请先起来着说话。”敖尊伸手虚虚抬了抬。
“九王爷,你可别折煞我了,还是叫我苏掌柜的吧。”苏掌柜的显然还不太适应敖尊叫自己苏娘着。
“九王妃都这样叫你,难道本王就叫不得吗?”敖尊忽然有些严峻的说道。
“九王妃?”苏娘在凌语之的搀扶之下缓缓起了身着,正对上凌语之展颜的笑容,瞳孔骤然放大,“凌公子,凌公子,不,九王妃,您是九王妃?”
凌语之笑着点了点头,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们的身份也已经暴露无疑着了,而且既然叶亲王已经举兵造反,那敖焕根本就无暇顾及他们这边着,就算是想要兴师问罪,只怕也不会有那个心力着。
并且他非但不会治罪,还会依仗着敖尊才是。
北疆是敖尊亲自治理的,那里的人只服从敖尊着,这次叶亲王反叛,敖焕还需要借助北疆的兵力从后夹击着才能保住大巡的盛世江山。
“正是,苏娘,你也可以叫我凌公子的。”凌语之笑着道。
她早先在桥上施咒的时候就将苏娘与那个吴卓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着,苏娘如此维护着自己,她心里早就把她当成是自己人了。
“不敢不敢。”苏娘似乎有些紧张起来。
“苏娘,你不必紧张,随意一些便好,你还是称呼我为凌公子,称呼他为陆公子便好。”凌语之又重复了一遍着。
苏娘也知道他们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着,也就不推辞了,试探着喊道:“陆公子?”
敖尊沉静的点了下头。
她又看向凌语之:“凌公子?”
“恩。”凌语之亦是点了下头,她抿唇一看,见着苏娘手上捧着个盒子,不禁问道,“苏娘,你手上拿着的这个是什么着?”
“哦,这个啊。”苏娘这才想起来自己来找他们的事情着,她连忙将那盒子打了开来,“凌公子,这个是先前那个疯癫的老道托我给你的东西,之前我把这事给忘记了着,如今想着你们也要走了,我这才想起来着。”
“风行子给我的?”凌语之有些疑惑的问道,双手接过那盒子,探头一看,见着里面竟然是一块深沉的墨砚着,皱眉道,“怎么是块砚台?”
苏娘有些惊慌:“凌公子,这,这,我也不知道啊,那个疯癫道人给我这个盒子之后,我就一直都没有打开过,我也不知道这个里面是什么东西着,更不知道这里面就装着一块砚台着。”
“苏娘,你不要着急,我不是怪你,我只是奇怪师父怎么会将一块稀奇平常的砚台给我,苏娘,那疯癫道人还有没有托什么话给我?”凌语之安抚着面色憔悴的苏娘道。
如今这个镇子经历了这么大的杀戮,只怕苏娘的心里也很是不好受着。
这都是叶浅云的罪恶,她又怎么会因为这件小事再去折磨这样一个接近半百的妇人了呢?
苏娘细想了一番:“这个,容我想想。”
“你别着急,慢慢想。”凌语之将那个盒子递给敖尊着,期待着道。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疯癫道士的确说过一些话,他说京城什么浩劫,得砚什么速归,对,好像就是“京城浩劫,得砚速归”,凌公子,就是这八个字。”苏娘很肯定的又重复了一遍。
“京城浩劫,得砚速归?”凌语之也呢喃了一声着。
“语之,这个京城浩劫会不会是指这次的叶亲王叛乱?”敖尊亦是沉吟一番,眸光一闪,缓缓说道。
“敖尊,你这倒是提醒我了,可是师父为什么要给我一块砚台呢?”三人的目光纷纷落在那块砚台之上,凌语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敖尊戴着扳指的手伸手入盒,想要将那块砚台拿起来细细探究着一番,手才刚刚触及着那块砚台着,就见着那砚台竟然发出了一阵强光着。
竟然有字从那块砚台之上浮了出来着,字迹入体,金色的字体在砚台的身上一闪而过,密密麻麻一片,根本看不清楚写了些什么着。
苏娘看着那些金色的字体,也是一惊,随即道:“凌公子,陆公子,镇子上还有些事情需要我来善后,我先离开了着,有事情的话,你们随时派人叫我一声就成。”
凌语之明白苏娘这是有意的回避着,善意的点了点头:“也好。”
苏娘离去。
“语之,这个砚台上写了什么,你方才看清了么?”敖尊问。
“没有,走,我们进屋子里。”凌语之将那砚台拿着进了屋子。
她一进屋子,就将屋子里的帘子什么的都放了下来,屋子里顿时变得阴沉沉的。
说来也怪,放在宽敞的桌子上的砚台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了着,瞬间便变成了一块普普通通的砚台了着。
“真是怪了,怎么字就消失了呢?”凌语之摸着下巴思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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