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然后不知怎么就聊起了月亮，嘿嘿。反正，我一直没想通，天体动力学是如何消除扰动于无形的。这里边一定存在一个负反馈的过程才行，否则这个系统就是不稳定的系统”。
“什么叫负反馈”？
我刚说完就后悔自己又弄出个名词来。她肯定会问，果不其然，我话音刚落，她的问题就来了。
“如果不存在负反馈过程，比如，你和哥哥无错吵架，你的声音高一点儿，他的声音更高一点儿，于是，一个比一个声音高，最后，还不把房子震塌了”。
“这是没负反馈的意思？那要是有负反馈呢？而且…这里什么是负反馈呀”？她边琢磨着边问。
“妈妈的‘不许吵架，都靠墙站着去’，这就是负反馈过程”，我憋着嗓子模仿妻子当初训斥他们的声音。
“你学的挺像，哈哈…”。她开心的笑着。
我叫醒杰西，不让他午后睡得太多，带着他出去走一走，否则晚上不睡觉。
外边似乎下着清雪，雾气很大。我领着他去南边的水沟检查昨天下的鱼篓的收获情况，将鱼收回，然后又去鸡窝检查一遍，再去北边的菜地转了一圈，弄些蔬菜。当然，途经原酒店废墟时，不忘在废墟里走一圈，期待有些许收获。
每次经过废墟时，都会仔细搜一遍，这已经成了我们的习惯。
废墟中似乎有稻苗长出。我并不认识庄稼，所以不能肯定。但是，在一处废墟处长出的青苗，明显与周围的草不同。虽然不认识，但是我有足够的时间去比较。
这个新发现让我奇怪了一阵子。仔细回忆一番，也就不奇怪了。以前这里是酒店，这个曾经顾客盈门的网红酒店自然会进大量的粮食，因此，这里长出了青苗，也就没什么奇怪的。顶点小说
于是，那个下午，冒着清雪，我在青苗周围挖出一圈壕沟。我并不理解我的行为，不明白为什么要围着青苗挖出一圈沟出来，只是在直觉上认为，这对青苗有好处。
做晚饭的时候，无咎一句话不说。晚饭是烤鱼、开水烫蔬菜。她烫菜，我烤鱼，杰西在旁边帮忙，当然，他多数时候是在帮倒忙。等她烫完菜，坐下一起和我烤鱼时，忽然对我说：“爸，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地球还在这”。
“嗯”？原来一句话不说，是在想这个事。
“地球公转轨道本应当是圆的，但是它现在是椭圆的，因为是椭圆的，所以它才不会被撞飞，或者撞入太阳”。
“你别说，好像有那么一点儿道理”，我想了想，说。是的，她说得似乎有点道理。至于为什么会这么以为，我也说不明白。
“反正也没事，我考你一个，是不是在像太阳系这么一个系统中，越往外的行星的公转周期越长”？
“不是，有例外”。
“那是为什么”？我问她。
“杰克先生以前给我讲过，那是因为系统中有暗物质存在，而且，暗物质并不是集中于系统中的中心区域，而是基本呈空间均匀的分布，这样导致越往外的行星，它的轨迹内包含的暗物质越多，其公转周期就要比不考虑暗物质时的短很多”。顶点小说
“呵呵。他当初给你讲的时候，估计肯定嫌你笨死了”。
“谁说的”？她立即反驳我。“杰克先生说了，如果不是因为地震，他一定会收我做他的学生，他说，我可以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我哈哈大笑，说道：“你要找个外星人老公，还要拿个诺奖，野心不小。好，我支持你”。
我俩使劲对拍手掌。
***
“爸，你说，黑洞是我们知识的极限吗”？估计她又看了关于黑洞的纪录片。
“我们？你是指我们人类吧？算是之一吧”，我杀着鱼。
“为什么是之一”？她问我，边说边坐在我对面，看我杀鱼。
“黑洞、宇宙、人，都算”。我边想边说。
“人也算”？
“应该算。人体内的各种协调机制、遗传…等等，都没弄明白”，我停下手中活，想了想，继续说：“你说我们人，忙活了半天，大的没搞明白，小的没搞明白，自己也没搞明白”。说完，低头继续杀鱼，最后一条鱼。
“以前杰克先生说，宇宙和黑洞，其实是一回事”。
“他怎么解释的”？我来了兴致，第一次听见这种观点。
“他说，黑洞，就是引力特别大，光都逃不出去，对吧？他说，把宇宙看成一个球体，我们的宇宙大约质量是十的五十四次方公斤，半径大约四百亿光年，如果用物理公式算一下，宇宙边界处的逃逸速度要大于光速，所以，我们宇
宙也是一个黑洞，我们生活在黑洞里”。
我默默估算了一下，万有引力常数是十的负十一次方，一光年是十的十六次方米，估算结果，好像逃逸速度略大于光速。
“记得以前讨论过黑洞内部是否均匀。如果宇宙就是黑洞，那说明黑洞内部是不均匀的”。
“为什么”？无咎问。她大约没明白我是以“宇宙就是黑洞”这个结论来说的。
“你看，宇宙本身就是黑洞，我们生活在黑洞里，而我们周围并不均匀，否则就没有你我了”。
“嗯…你这是耍赖”。
“杰克没给你讲过黑洞照片的事”？忽然想起人马座A星，银河系中心那张照片来。我一直觉得那张照片有问题。
“讲了。他说那张照片可能有很大的误差”。
“为什么”？
“M87黑洞，它是这么对准我们的”，无咎用手比划着，“黑洞是旋转的，M87这么转，我们是从它的接近旋转轴的线上看它，但是我们银河系中心黑洞是侧面对着我们，我们看它有点像从地球看太阳一样。杰克说从侧面看黑洞，它的照片应当是中间黑，然后两边正对着的地方亮，而以前发布的那个照片是周围有三个明显的亮区，他说至少误差很大”。
“他还给你讲黑洞什么了”？
“黑洞不是圆的”，无咎想了想，说。
“为什么不是圆的”？我有点好奇，这个不是考她。
“具体不太懂，好像是说，如果黑洞是静止的，没有自转，那就是圆的。但是黑洞都是旋转的，所以不是圆的”。无咎想了半天，说。
似乎有点道理。我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
“讲照片时，他还给我讲望远镜，讲地球直径那么大的望远镜，不过，没听懂”。
“这个…有空我给你讲讲。我倒是想起另一个问题。宇宙年龄有一百四十亿年，为什么半径有四百亿光年那么大，应该半径也是一百四十亿光年才对”。
“杰克先生说是膨胀”。
“膨胀得也太快了”。该烤鱼了，停止了讨论。
***
这三年多来，她学的知识的确不少。没了手机、电视、网络，经常下雨、下雪，偏偏有个博学的爸爸，又有两个德国的大学教授杰克和汉娜夫妇陪了她一年半多，学习，成了她打发时间的最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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