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日报》,冰城发行量最大的俄文报纸,就是在周森家里,也有订阅了一份。
原身记忆中,安东尼老爹每天去自家公司上班都要阅读《松江日报》的。
这个时代,报纸是人们接触和了解外界信息最直接的途径之一,剩下的就只有广播了。
而收音机不是普通老百姓能置办的物件儿,不但价格昂贵,购买还需要登记,日本人对收音机以及电子零部件买卖予以严格管制。
这样,报纸在人们日常生活中是非常重要的了。
通过报纸,冰城的老百姓能了解就是本地一些消息,最多扩大到伪满境内,再往外,那就是日本人想让你知道的,你才能知道了。
消息闭塞,新闻管制,歪曲的历史观,文字限制使用,思想的驯化,在冰城随处可感受到。
这种窒息感,让周森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也许是自己刚来,才有如此强烈的感受,那些早已躺平让人似乎早就变得麻木了。
自己要不要学他们呢,苟起来,反正也就六七年的时间……
自家编辑被杀,《松江日报》今天出版发行的报纸上居然没有半点儿消息。m.
甚至连个讣告都没发。
这简直……
周森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儿形容这家报社了,连自己人的死活都不管,真是奇葩了。
松江日报社在道里区的地段街,周森与大个子乌恩各自骑了一辆脚踏车过来的。
他这种小警察,还没资格拥有一辆汽车作为代步工具,以周森的身家,不是不可以,就是太张扬了,容易被针对。
一般情况下,脚踏车是巡警们使用最多的交通工具,然后就是有轨电车和畜力马车。
冰城跟新京(长春)、奉天(沈阳)这些城市不一样,他们有许多的黄包车,冰城马车比较多,分大,小两种,大马车是白俄运营,小马车则由中国人运营,泾渭分明。
冰城冬季漫长,外界气温都在零下二三十度,这么冷的天,靠人力拉车,那真是会要命的。
把车上锁,别一会儿出来的时候,车让人给推走了,冰城的小偷那是贼厉害。
别说警察了,就是日本人他们也照偷不误。
这是一栋三层砖混结构的小楼,黄色的外墙立面,折中主义风格,大门上一块黑色的牌匾,中文和俄文书写着:冰城松江日报社。
表明身份后。
在一名工作人员带领下,周森上了二楼编辑接待室。
“周警官,乌恩警官稍等。”
“嗯。”周森还是第一次走进这松江日报社大楼,与他想象中热闹繁忙的报社景象不同,这里似乎比较安静,每个人都是低头忙自己的事情,甚至不愿意跟旁边的人多交流两句。
这里工作的大多数都是白俄,只有少量东方人面孔,但他们交流用的是俄语或者日语。
那不用说,基本都是日本人。
而且从白俄们的态度看,日本人在报社内的地位要比他们高的多,这不像是个报社,倒像一个有着严密纪律的政府机关。
以日本人对冰城舆论的控制,这么大的一家俄文报社怎么可能放过,而日本职员在报社的地位看,由此看来,这家俄文报社,只怕是日本人控制下的舆论工具之一。
这也不难理解,这家报社的编辑在家被人杀了后,警察厅特务科的人会出现了。
……
三楼,社长办公室。
大泽隼,四十多岁,个子不高,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儿,看上去一副文化人的模样。
其实他是冰城日本特务机关成员,级别还很高,曾参与策划过“九·一八”事变,双手沾满了中国老百姓的鲜血。
只不过,在冰城,知道他这段过往的人并不多。
一个大腹便便,鼻梁高挺,身穿吊带西装的白俄敲门走了进来,微微一躬身:“大泽社长。”
“奥雷尼科夫,请坐。”大泽隼站起身来,招呼一声。
奥雷尼科夫感谢一声,在大泽隼办公桌跟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社长,关于编辑谢尔金的死,编辑部都在议论,都猜猜测谢尔金的死跟他之前参与报道的‘哈桑湖’事件有关。”
大泽隼眼神微微眯了起来:“‘哈桑湖’事件早就过去了,后续报道也早停止了,若是苏俄特工所为,那真是一件麻烦事儿。”
“是呀,若真是如此,那参与报道‘哈桑湖’事件的人都有危险……”奥雷尼科夫脸上露出深深的担忧,还有一丝恐惧。
苏俄的特工在冰城神出鬼没,他们这些人在明,人家在暗,这说不准,下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了,能不怕吗?
“应该不会,苏俄在冰城的特工战刚不久才被我们摧毁,此刻他们是元气大伤,恐怕连消息都无法传递国内。”大泽隼皱眉道。
“社长,这若是私人恩怨引起的,那倒省心了,可如果不是,那处在危险的就不只有谢尔金一人了……”
说到这里,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请进。”
“社长,来了两个警察,说是来了解谢尔金编辑被杀的相关情况。”进来的是大泽隼的秘书。
“警察,是冰城警察厅的吗?”
“不是,好像是南岗警署的。”
“我这里是道里区,南岗警署的警察过来做什么?”大泽隼脸色不悦的问道。
“社长,这谢尔金家在果戈里大街,是南岗警署的辖区。”奥雷尼科夫忙解释一声,“谢尔金是死在自己家中,南岗警署估计也是例行公事,过来问一些话罢了。”
“嗯,这样你去应付一下,最好是不要让他们多管闲事。”大泽隼点了点头,吩咐一声。
奥雷尼科夫马上起身:“明白,社长,我马上就去办。”
……
面前的茶水已经差不多见底了,周森总算见到了报社的高层,也就是奥雷尼科夫副总编。
简单介绍和寒暄后,周森提出要见松江日报社社长,但奥雷尼科夫当场就拒绝了。
看到对方态度十分傲慢,周森也知道,今天报社之行,他恐怕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反正他没有那个破案的想法,自然也没有刨根问底儿的心思。
简单的问了一些谢尔金在工作上的情况,以及他在报社跟其他人相处的人际关系。
既然案子都从警察厅特务科退回来了,那他把重点侦破的方向放在了“仇杀”和“情杀”两个方向。
谢尔金家里没有被撬的痕迹,至少目前也没发现有什么财物的损失,现场也不符合入室抢劫杀人的情况。
据说谢尔金脾气很差,手下人做事不顺他意了,动则破口大骂,很多人都不喜欢与他共事,这种人得罪人的性格,自然是遭人嫉恨的。
再一个,谢尔金还十分好.色,经常去风月场所,并且还偏好年纪幼小的女孩子。
总而言之。
从奥雷尼科夫的口中,抛开他记者和编辑的身份,这就是个人渣。
……
“社长。”
“那两个警察走了?”大泽隼背着手站在窗户后,声音有些游离,显然思绪不在这方面。
“是,他们就是过来了解一些情况,例行公事,上面交代了,不来,回去交不了差。”奥雷尼科夫低头含胸道,“按照您的意思,我把他们打发走了。”
“你怎么说的?”大泽隼问道。
“我说了一些有关谢尔金脾气比较暴躁,跟同事和下属关系相处比较差,还有生活作风上的一些问题……”
“糊涂!”大泽隼转身过来,冷哼一声。
奥雷尼科夫吓了一跳,慌忙的低下了脑袋,额头上更是出了一层细汗,不知道自己那里出问题了。
大泽隼小眼睛眯了一下,一挥手:“算了,既然你都说了,就这样吧,不要在节外生枝了。”
“是,社长,那谢尔金的抚恤金的问题?”
“人都死了,还是先发一个讣告,然后在去警察厅询问一下,谢尔金在冰城没有亲人,报社代为处理身后事,尽快把尸体领回来,安葬了吧。”大泽隼吩咐道。
“明白,我这就去办。”
……
乌恩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那么多问题,只要是他觉得对的,就会去做。
比如保护周森的安全。
“乌恩,前天晚上你去哪儿了?”周森问道,乌恩一向贴身跟着原身的,而那天晚上他夜宿凝香馆后,第二天一早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
反倒是叶三儿先找到了凝香馆。
“我在凝香馆大门口的电话亭守了一.夜。”乌恩解释道。
“什么,你在大门外守了一.夜,那可是零下三十多度……”周森震惊了,真有这种实心眼的人吗?
“老六给了我两瓶烧酒,一只烧鸡,还有一大包花生,饿不死,也冻不死。”乌恩咧嘴一笑道,“要不是第二天叶三哥来找我,我都不知道少爷你已经回家了。”
真是个憨货!
但是这么单纯的人,那可是宝贝,周森忽然内心涌现一丝愧疚,原身都把这一切当成理所当然了,可他不这么认为,凭什么人家大冬天的就要在门口守着,万一冻坏了呢?
都是人生爹妈养的,生而平等。
“走,乌恩,我带你下馆子去。”周森感动道。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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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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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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