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城。
这大冬天的,室外零下三四十度,晚上不喝点儿酒,真扛不住。
太冷了,等乌恩将周森送回家中,他那双踩在皮靴里的脚趾头都冻的跟冰坨坨似的。
“乌恩,你一个人回去行不行?”周森担忧的问道,乌恩跟家人住在一起,在道外的顾乡屯,有点儿远。
“放心吧少爷,我没问题的,冰城的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乌恩说道。
“行吧,那你路上小心点儿。”周森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坚持,嘱咐一声。
……
进门来,脱去厚重的皮靴,踩上伊琳娜早就准备好的拖鞋,脚趾头还是麻木的。
“少爷,晚饭准备好了……“
“伊琳娜,晚饭我在外面吃过了,你自己一个人吃吧,你一会儿给我烧点儿水,我想泡个澡。”周森吩咐一声。
“好的,少爷。”
其实,他早就想泡个澡了,可就是没好意思张开这个口,毕竟他还不是那么习惯使唤人。
……
浴缸里,放满了热水。
脱光衣服,钻了进去,热水烫的浑身毛孔都张开了,那叫一个舒坦,所有烦恼暂时都抛诸脑外,难怪北方人喜欢泡澡。
家里不是澡堂子,能泡个一刻钟就差不多水有些凉了,擦干水分,穿上厚厚的浴袍,走进自己的房间。
壁炉已经燃烧的很旺,房间里的温度跟外面简直没办法相比。
算时间,他替代原身活着差不多快三天了,虽然有些情况还在摸索当中,但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并不算太好。
谢尔金被杀一案的卷宗他带回来了,虽然他很清楚这个案子水很深,想要破案可能会有诸多阻碍。
但他还是想研究一下案情,做到心中有数。
书房内,周森打开书桌上的台灯,将装有卷宗的文件袋打开,取出里面的文件。
一张文件清单。
一份谢尔金的档案资料,包括,年龄,身份背景,毕业的院校,政治倾向等等,很详细。
但是这是一份誊写件,并不是原件。
一份是谢尔金家佣人的问询笔录,倒是很详细,周森看了一下,放在一旁,这个一会儿仔细分析。
然后就是现场出警说明以及拍摄的照片。
详细记录了出警的人员,时间以及在现场发现的痕迹,其中提到了在谢尔金卧室采集到的指纹以及壁炉烟囱内发现有人攀爬的痕迹。
照片是现场拍的,黑白的,很清晰,谢尔金死的时候一双眼珠子瞪得老大,不知道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在临死之前见到了什么令他恐惧的人和事。
刀口在脖颈右侧,有三寸左右,从凶手下刀的方向判断,应该左手握刀,凶手难不成是个左撇子?
最有一份是尸检报告。
尸检报告使用日文写的,周森自然是看得懂的,详细注明了谢尔金死亡的时间以及死因,重点是划破脖颈右侧的那一刀的描述。
这一刀快、狠、准,几乎没有给被害人任何挣扎和反抗的机会,而且,凶手割断谢尔金颈部动脉后,迅速的盖上了被子,并狠狠摁在床上,令其无法发出声响,喷洒的血液全部都被棉被吸收……
杀人手法果断,利落,事后出了烟囱里攀爬的痕迹,居然没有留下半点儿线索。
凶手必定是专业的,而且还是老手。
碰到这种亡命之徒,干了几十年的老警察都得犯怵,何况是周森这样的年轻警察,现在就算知道是凶手身份,这人也不好抓呀。
看着桌上这些资料,周森陷入了沉思。
谢尔金被杀,出警的是警察厅特务科,这本身就不寻常,后面又把案子转交南岗警署,林大宽这么好说话?而秋山之助居然把案子交给了他,这又透着一丝古怪,仅仅是因为案子发生在自己巡区,自己还勘察过现场吗?
理由太牵强。
还有,《松江日报社》对谢尔金被杀的态度也有些怪异,居然表现的十分冷淡,有一种不闻不问,置身事外的感觉。
种种迹象表明,这绝不是一件普通的凶杀案,这里面定然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是偏偏为什么是自己呢?
不,应该是周森的原身,他的身上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
周森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惊慌,甚至额头上都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来,事关身家性命,岂能让他不紧张?
谁也不想死。
他瞥了书柜里那个暗阁的位置一眼。
要打开那只木盒子看看吗?
周森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做人要有原则,不要觊觎别人的隐私秘密,哪怕是至亲之人的。
现在这个信念动摇了。
看吧!
大不了等安东尼老爹回来,让他暴揍一顿好了,眼下,也只有这个盒子是他能够想到解开心中迷惑的唯一之物了。
摁下开关,打开暗阁,取出里面的木盒,放到桌子上,还是犹豫了一下,才一咬牙,伸手拨开了盒子上的铜搭扣。
盒子内没有任何机关,很轻松的就打开了,周森朝里面看去,只见一枚铜钥匙压在一张信笺上。
取出信笺,打开来一看,居然是安东尼老爹留给原身,也就是他的一封信。
字迹很潦草,应该书写的时候比较匆忙。
抬头写的是“亲爱的瓦西姆”,安东尼老爹喜欢称呼他的俄文名字,但是,他自己更喜欢中文名,毕竟他从内道外都是中国人。
信使用俄文写的。
字数并不多,一张纸只写了大半页,大概的意思是,安东尼老爹要出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能需要很久才能回来,如果半年后,他未能返回冰城的话。
就让周森拿着盒子里的钥匙去冰城赛马俱乐部,取走他放在俱乐部的东西。
安东尼老爹酷爱赛马,他花重金购买了一匹突厥马就养在了马场俱乐部,这匹叫“黑玫瑰”的突厥马虽然在一众赛马中并不突出,却也给他带来不少利益。
周森把盒子里的铜钥匙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赛马其实就是赌博,原本是逃难来冰城白俄贵族和有钱人搞出来的,后来中国人参与进去了,日本人来了后,就强势入主了。
赛马是每年的四月到十月,眼下是隆冬腊月,根本没有人去赛马俱乐部,所有用于比赛的马都寄养在马场,有专门的马夫照料。
冰城赛马俱乐部在付家店,来回一趟得小半天。
要不要明天去一趟呢?
安东尼老爹给他定的时间是半年内没有返回冰城,他才可以去俱乐部取走留给他的东西,而现在才不过过了三个月……
这让他很为难呀。
咣当!
一声脆响传来,吓了周森一跳,他赶紧把信件和钥匙放回了盒子,再塞进了暗阁。
这东西放在机关暗阁还是更安全一些。
“伊琳娜……”周森踩着拖鞋,开门出去,一路走下了楼梯。
“瓦西姆少爷,吵醒你了。”伊琳娜穿着睡衣从厨房跑了出来,十分歉意的说道。
“怎么回事儿?”
“应该是露西,它又把家里厨房的盘子打碎了!”伊琳娜苦笑的一声说道。
“露西,露西……”周森唤了起来,这小东西他回来就没瞧见,也不知道跑哪儿犄角旮旯玩儿去了。
喵呜!
一道白色的影子从角落里窜了出来,一路顺着楼梯的扶手,然后就钻进了他的怀里。
圆溜溜的眼睛冲他讨好似的眨了眨,意图讨好的表情,显然是在为自己打碎了家里的盘子求饶。
“伊琳娜,盘子碎了就碎了,这会儿就别收拾了,明天再收拾吧,先回屋休息吧。”周森用俄语对伊琳娜说道。
“好的,瓦西姆少爷。”伊琳娜答应一声,就转身回房间了。
周森正打算返回书房,露西挣脱了他的怀抱,叫了一声,又朝楼下跑了去。
“露西……”
露西停下来,扭头过来看了周森一眼,冲他叫了一声。
虽然周森不懂喵语,但一瞬间有一种错觉,这小东西的表情明显是叫他跟它过去。
不管是出于什么好奇,还是其他,他抬脚下楼跟了过去。
这是一个储藏室,里面放着的都是平时不怎么使用的物件儿,平常也没人来。
露西带着周森进来后,打开灯,看到里面是两排靠墙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物品,上面都是落了一层灰。
最显目的是,这些架子上可见凌乱在猫爪子印,看来,这里是露西经常玩耍的地方,是它的领地。
四下打量了架子上的物品,也没什么吸引他注意的东西,都是寻常不用的东西。
喵呜!
露西突然蹲坐下来,爪子朝一堵墙挠了一下,叫唤一声。
周森也觉得自己魔怔了,怎么就相信一只猫,居然还真的跟它过来了,上前就要将露西抱起来:“露西,这里太脏了,走,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但是周森却抱了一个空,露西居然躲了过去,再一次冲那堵墙壁叫了两声,似乎还透着一丝焦急。
难道这墙有什么问题?
周森联想起书房油画的机关,他确定安东尼老爹绝不是个普通的商人,难道这件普通的储藏室内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仔细再一次观察了一下储藏室内的格局,虽然物品摆放的有些凌乱,但是从进门到这堵墙,完全没有任何障碍,而且这堵墙跟前也没有摆放任何架子和物品。
周森仔细观察了一下墙壁,再伸手轻轻的敲了敲,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正好准备再一次离开。
忽然目光扫到墙壁上的黑色的灯座。
难道秘密在灯座上?
周森考虑一下,伸手过去,握住了那铸铁灯座,一用力,发现居然能转动,这下他露出惊喜之色,使劲一转。
在他面前的这堵墙从中间转动开来,露出一个不大的密室来。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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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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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