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瞿大人连忙走下来行礼，“下官见过皇后娘娘，愿娘娘凤体安康。”
玢月毫不在意地对他们摆摆手，小侍女为她擦好了南云芷对面的一把椅子后，婆婆扶着她坐了下来，玢月讽刺笑道，“此事关乎后宫，圣上让本宫前来旁听，事关皇妃和皇室的名声，圣上特命各家命妇前来旁听，也好当着众人的面还皇妃一个清白，瞿大人可要好好断一断这桩案子啊……”她指了指刚进来的一群女人，这些大多都是诰命夫人，位及三品以上，地位颇高。
来的也不少，足足有十二个诰命夫人，这十二个口舌，恐怕出了这道门，就会将今天的情形对外绘声绘色地描述一遍，究竟是个怎么描述法儿，就看今天这案子是怎么断了。
瞿大人冷汗直冒，“是，是……”
“开始吧。”
一坐上那把椅子，他好像整个人都变了一副面孔，很不道德自己是包公再世。他一拍惊堂木，高声传道，“带人证……”
他话音刚落，南云芷便笑问道，“敢问大人，为何不先传原告？没有原告，是谁污蔑的本宫清白？”
“南皇妃，”玢月笑得温柔，可那双眼睛却透着逼人的光芒，“这件事起于流言，据说那些死者都没什么家属了，本没有原告，可这流言是关乎你的清誉，在圣上再三权衡之下，还是决定让你来这一趟，还给苍黎一个真相，让皇家不再接受市井的指责，也为了你。所以这场审判，没有原告，只有你这个被告，和几个人证。”
南云芷望着玢月，缓缓笑了，“多谢皇后娘娘指点，”她转向瞿大人，“可以继续了。”便坐好静观。玢月明显就是有备而来，看来她要小心应对才行。
来人是个纤弱女子，见了玢月便盈盈拜道，“臣妾邱氏拜见皇后娘娘。”
邱安默？南云芷笑了，后宫这两个人要抱成团，也太明显了，邱安默是来做什么，人证？她是什么人证？
玢月眼皮也不掀一下，“瞿大人，邱贵妃是作为受害者的家属上堂，你还不快审？”
接连看见三位娘娘，瞿大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忙道，“是，是……这个，邱贵妃，你说你是受害者的家属，那你便说说吧，你与南皇妃有什么联系？”
南云芷的脑海中忽然出现几年前一个场景，相府后院死湖边，邱安睿，褚知榆，与褚绅决裂的邱明丰，还带着的邱安默……不会……
邱安默未语泪先流，“家父是兵部尚书邱明丰，我并非家中独女，实则我还有个哥哥，名为邱安睿，四年前，死在了当时右丞相褚绅家中的后花园里，他并不是像外界传言，想要对相府二小姐做出不轨之事溺水身亡，而是，被相府三小姐褚桑未所杀……而那三小姐……”邱安默抬起泪眼，颤着手指向了南云芷，“就是当朝的皇妃，南云芷。”
这话说的本就是事实，在场知根知底的也就是南云芷和邱安默两人，玢月在邱安默笼统
的描述下也只是一知半解。
众位夫人也都没听过这样的奇闻，吃了一惊，盯着南云芷。
南云芷很闲适地将手搭在椅子上，问地上跪着的邱安默，“贵妃说本宫是相府三小姐？”
邱安默咬了咬唇，“是。”
“你的哥哥邱安睿是被本宫所杀？”
“是。”
“那么，敢问贵妃，本宫作案的凶器是什么？”南云芷眼中透着一丝精光。
邱安默怔了一下，她并不知道南云芷当初是怎么杀死她哥哥的。
刚才得意了一小会儿的玢月此刻有些恼了，她冷冷道，“邱贵妃，你实话实说，尽量别放过一点细节，好好想。”
南云芷唇边勾起一丝冷笑，邱安默能知道什么，迷心术是褚纯教的，只有褚纯知道她是怎么杀死邱安睿的，当时也就秦衍能看得出来邱安睿的死和她有关，退一万步讲，邱安睿好色成性，想要图谋不轨不成，自己溺死在死湖中，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这件事怎么也不能和救了褚知榆的南云芷扯到一起。
“那本宫再多问一句，本宫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邱安默彻底无解，她本认为邱安睿是因为褚知槿而死，当初一心想要杀了褚知槿为哥哥报仇，后来知道凶手是褚桑未，也是因为在盲山上，偶然听到了秦衍和褚桑未说话才知道的，可这时候揪出秦衍这个人证，怎么可能扳倒南云芷？
邱安默无法肯定秦衍会帮自己。
由于邱安默长久的沉默，玢月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旁边的婆婆在她耳边安抚了几句，她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南云芷笑了笑，“瞿大人，本宫没有问题了，您继续审案吧。”
瞿大人满头黑线，这还审个什么劲儿，被告南皇妃自己都能破得了这桩案子吧！
众夫人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南云芷，此时却将有毒的眼睛转向了邱安默，好像那些淬了毒的眼神能将邱安默活剥一层皮似的。
在她们眼中，这大概是后宫中嫔妃之间的一场战争，只不过闹到公堂之上，还是有点难看。
瞿大人转向玢月，“皇后，您看这……”
玢月垂首摸着蔻丹，缓缓道，“瞿大人，本宫听说，人证，可不只这一个啊……”
“是，是……”瞿大人连连点头，立刻道，“传下一个人证！”
邱安默这张牌算是打得失败了，可不要紧，玢月有两手准备。
南云芷笑着观其变，可进来的这个人让她心一沉。
“民妇褚蒋氏蒋青墨，拜见皇后娘娘，拜见皇妃娘娘，见过瞿大人。”一袭素衣的蒋青墨跪在邱安默边上，垂着头。
南云芷用一种考究的目光望着堂下的蒋青墨，蒋青墨曾经和她那么好，怎么会来这儿当什么人证？难道蒋青墨生了二心？
玢月淡淡道，“褚蒋氏，既然是人证，就快点陈述吧，别耽误
本宫的时间了。”
“是。”蒋青墨缓缓抬起头，只是匆匆瞥了眼南云芷，便垂眸继续道，“民妇是前右丞相的平妻蒋青墨，从前和三小姐关系甚好，可三小姐的行为，实在让民妇看不过去，可又无处诉说，三小姐如今成了皇妃娘娘，就算丞相府如今还在，民妇也得罪不了皇妃娘娘，可民妇着实为那些死在三小姐手中的人感到冤枉。”
蒋青墨说的这一番话，平平静静的，情绪没有一丝波澜起伏，若不是她这些话字字都针对南云芷，这么平淡的调子真的很难说是指证南云芷。
“想当年，丞相府家的大小姐堪称是苍黎数得上第一的美人，而三小姐只是个卑微的庶女，可后来就在三小姐在左相府家一舞成名，随后得先皇赏识，破格封一庶女为玙玥郡主，大小姐和三小姐的地位就调了个儿。”
她顿了顿，继续道，“苍黎人尽知三小姐褚桑未，相府也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很大的变动，姨娘柳氏无故死亡，大夫人身边的栗嬷嬷和道士也死得离奇，随后大夫人疯傻至死，二小姐遭人玷污也变得痴傻，大小姐身犯重罪……我们在相府的地位低下，只能依靠着老爷而活，而唯独能独善其身，扶摇直上的就只有三小姐一个。”
南云芷轻笑一声，“相府三小姐果真有这么厉害？那本宫可要见识见识！”
邱安默此时却开口了，“皇妃娘娘，真的忘了吗？在盲山上，你的表哥周宣，也因为你，现在还是半身不遂，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当初作为相府三小姐的你，同样也被封为了皇妃，后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利刃刺进了孟之宇的胸口，圣上即位前，前朝暴君孟之吾车裂而死，这道命令的发出者，不就是你褚皇妃吗？”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都清晰地铺陈开来，诰命夫人们之间也窃窃私语起来。
“我可是记得，当年丞相家的三小姐可是有点名头，她同时周旋在圣上和叛党孟之宇之间，听说啊，是个狐媚子……”
“是这样的，我家老爷早就说了，这个女子双手不干净，她亲手杀死了她姐姐呢！只不过啊，这种事没人能有证据，她还是挺厉害的……”
“可不是？当年圣上宠她成那个样子，竟然让她公然在皇宫里杀人，不过，她不是病逝了吗？”
“对啊，病逝了，怎么可能？现在这个皇妃不是云攸公主吗？”
众说纷纭，大多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听起来，好像句句在理，可是你们说的这些，和三小姐有什么关系呢？怎么才能证明是她动的手呢？”南云芷问道。
蒋青墨抬眼，“三小姐忘了，就在柳风荷死的那天晚上，你说你发烧，让我陪着，我人的确在那儿了，可我的丫鬟没有跟着我来，她来给我送夜里换的衣裳时，恰好看到你出去，她好奇心太强了，就偷偷跟上了你，于是便看到了你和你的丫鬟，亲手杀了栗嬷嬷、张道士、柳风荷……”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