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缘来缘散本无常（1）
倪可和牧歌的孽缘说起来，还是有那么点缘分的。继咖啡馆之后，倪可和牧歌也曾遇见过几次，有时候是牧歌独自一人，有时候是牧歌和程岳一起。总之，无论什么时候牧歌见到倪可都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母狮子挥舞着看起来可怕其实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的爪子自以为威慑力巨大。
因此，当倪可在法国偶遇到无精打采硬生生把自己一稀世夜明珠弄成了死鱼眼一样毫无生气面色苍白的牧歌时。心里一阵诧异，那个当年对他大小声和他对战丝毫没有怯意张扬肆意像个小狮子一样的女孩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孤身一人走在异国荒凉的街道上。她的那个疼她入骨的小男友呢？
倪可是见过程岳几次的，他对牧歌那种毫不掩饰的温柔宠溺倪可看在眼里错不了。只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那样一个光亮活泼的女孩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第一次，倪可背着自己硕大的背包，静静的跟在牧歌的身后。法国街头飘落着梧桐的叶子，空气中有着细细的细丝飞舞，而身前那个女孩则一无所知似的埋着头向前缓缓的走着，秋风卷起的落叶在她的脚下打着滚，旋转着，然后被无情的踩踏。
咔哧一声，结束了飞翔的宿命。静静的变成大道上厚厚的地毯之一。
倪可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而一直没有感觉到自己竟然被跟踪的牧歌则满目呆滞毫无目的在异国街头慢慢的走着。不知到何处去，亦不知何为来路。
她只是，不想呆在那逼辄的小房子里，她若还是呆在那儿觉得她会窒息的。即使一切都是不熟悉的，可一看到那间公寓她就想到父亲。
当时，当她匆匆赶回家的时候。母亲拿着父亲为她准备好的一切，法国名校通知书，一张上面的钱足够她在国外花四年甚至更长时间的银行卡和一幢小公寓的地址和钥匙。
母亲的面容哀伤而愧疚，将大大的信
封递给她时，她一瞬间甚至不敢接过手。慌乱急促的向外推着，像是看见洪水猛兽似的往后退着，不断地退着，仿佛那信封里藏着吃人的怪物。仿佛不接就能不承认那已成定局的事实似的。
“妈……”牧歌推拒着，哀求着。连连后退不愿碰触那厚厚的信封。
“歌儿……”童母细润的目光被哀愁全部笼罩，看着年岁还小的女儿深深的愧疚席卷了她。不再坚持将信封塞给她，童母缓缓的倒在沙发上，信封随之被掉落在玉石做的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童母侧着身子，双手覆在脸上，晶莹的泪水随着指缝慢慢的滑落。从童母那保养得宜的指尖掉落。一滴一滴，慢慢的连成串。
牧歌远远的站着，亦是忍不住捂住嘴无声的掉着泪，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直接砸到地上，从一滴滴到一串串，最后无论怎样捂住都捂不住从胸腔里发出的悲泣。
“妈……”终于牧歌再也忍不住，扑到童母身上，死死的抱着童母，“妈……妈……”
叫了两声，却是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童母伸手搂住牧歌，母女俩一起抱头痛哭。
“歌儿，我的好歌儿……我苦命的歌儿……”
母女俩一直哭着，一直哭到泪都流干抱在一起抽泣。最后，是童母将牧歌从胸前拉开，勉强的挤出一点点比哭还难看的笑，“歌儿饿了吧，我给你弄吃的去。”说着便要起身。
“不饿，我不饿，妈妈，妈妈你别走，别走……”小小的牧歌，还无法接受父亲被收押即将判刑的噩耗。她还小，不知该怎么办。她只知道抱住身边最后的温暖。
她最后的亲人，她不放手再也不放手。她恨自己为什么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以至于就在她看不见的某个瞬间，就再也看不到，再也见不到最疼她的爸爸了。
她错了她错了，她不该跑这么远，她不该为了自己，为了那不堪一击的所谓的“爱情
”离开爸妈这么远。她该好好的守在爸妈身边就不会，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突然的就见不到了爸爸了不是吗。
她错了，她错了……她不放手……再也不放手了……
牧歌摇着头，嘶哑的嗓子已经哭不出声音来，眼眶中早已干涸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来。却死死的抱着，摇着头，“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丢下囡囡一个人……不要……”
童母怜惜的摸着牧歌的头，“不走不走，妈妈不走，妈妈陪着囡囡……”干哑的嗓子，却让牧歌瞬间安了心，“妈，妈……”
最后母女俩是叫了外卖来解救早已饥肠辘辘的胃。
那夜，牧歌亦步亦趋的跟在童母的身后，无论童母到哪儿牧歌都紧紧的跟在身后，也不说话，可就是不愿远离。
童母看着从未如此这般依赖她的女儿，想想还被关在监狱中不知是何情况的丈夫。不知觉的，眼泪又潸然泪下。
和牧歌一起洗了澡，最后两人躺在主卧宽大的**，牧歌像个小婴儿似的倦缩着，抱着童母不肯放手。童母抚着牧歌的头发，躺在枕头上静静的认眼泪横流。
牧歌的头埋在童母的肩窝，用着最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蜷缩着，睁着干涸了眼眶的眼睛，不敢闭上。
一闭上眼她仿佛就能看到父亲瞬间苍老的面容，仿佛就能看到父亲愧疚的眼神。她怕一闭上眼就看到父亲躺在监狱冰凉的地板上，受着折磨……
她怕，再睁开时，将会得到更难以承受的噩耗……
如果不闭上眼时光就能停止，她愿睁着眼一辈子，一瞬间都不闭上，只要，只要能留住现在这一点点的温存。
如果能够再重来，她愿意付出一切，换回她的爸爸。即使，是将灵魂卖给恶魔。
只是，这世上没有天使也没有恶魔。一切只是人们编造出来的灵异鬼怪。
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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