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你父亲。”
“什么?”可心有些不可置信,眼神盯着乔母灼热又悲伤,重复问道:“你说什么?”
乔母淡淡一笑,有些凄凉,转过身,凝向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他不是你父亲,徐子希不是。”
认真而不容置喙。
只是这一次,她的眼睛一片干涸。
可心不知道为什么记得这个名字,看信的时候,脑海里便想起了那次帮徐然一起整理班级资料的时候无意间的惊鸿一瞥。
毫无预兆的。
可是她却说,不是。
那么又是谁呢?好笑的是,这么年,她已长大,却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她总是这样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比如人家问,你的爸爸呢?
她每每总会愣怔该怎么去回答?
死了还是走了?被抛弃了还是甚至从来不知道有她的存在?
鬼才知道。
可心忽然便觉得无所谓了。反正这么多年,不也一样过来了吗?那很重要么?也许很重要,然,还有什么意思?
她问自己。
乔母凝着女儿嘴角沁着凉薄的笑,心里便扭结得不像话,像是尘封的什么东西正在慢慢一边复苏着一边啃噬着自己的心,疼。
真的很疼。
乔沐颜,你真是个可笑的女人。
这些年,你这样冷淡你的女儿又是为何?心里总归是有怨的吧?她的存在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你,那段荒谬而脆弱的爱情对吧?
早已不只是因为她是那人的女儿了吧?因为那个男人,也因为另一个女人,你领养了他们的女儿。
可终究却无法对她亲近。疏离而清冷。
没有一个母亲会这样对自己的女儿。
而她,本来便也不是自己的女儿啊。
可就也随着那看似清浅,容易让人迷失在细微的生活中,那年复一年的时光里,渐渐变得连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内心最底层的那份柔软。你不能否认,你其实不是不在乎在这个女儿的吧。
你清醒又恐惧。
爱恨早已分辨不出那最初的样子。
不是所有的回忆都可当作一场酒后的宿醉,醒来时,天空明亮依旧,雁过无痕。
光影似箭的此岸彼岸,终究有着一苇无法越过的渡航。
然,她当时已无法原谅他的心意。
那股子痛感再一次溢满了心头,让人莫名有些窒息。一手摁住心口的位置。
晕眩感顿显强烈。
而后,失去了仅存的意识。
医院急救室。
红灯。
闪闪烁烁,似乎没有停息的意思。
可心怔怔的跌坐在医院冰凉的地板上。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只于空洞。
像极了一只没有生气的人偶。
“可心,乔阿姨会没事的。”子涵红了眼睛,没了平时的张扬朝气,声音很安静,一把搂住她,轻轻一下一下安抚着她的背。
今天还好她也及时回家了,可心为了那封信一时冲动便回了家,她不放心,索性也跟着,她们两家也住的近,总归想着有个照应,却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
眸光轻轻放向远处,她忽然想起那年乔母淡淡对她说的那句,“她有你这个朋友很幸运,好好对她。”
走廊上,有些急促的脚步声破空而来,一下一下有力而又略显焦急。
子涵眸光掠过那人,心底总算有些安慰。
火场的事,她听说了。那人救了可心,后又为她挡了一根房梁,若再说他只是玩玩而已,便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当然,那个小女人其实也挺傻的。
在她遇见这人以前,她还真觉得可心有独身一辈子的可能。
蓦地,自己怀里一空,定眼望去却是云凌可已经将可心抱在了怀里。
这人——真真二五八万拽得可以了。
竟连说也不说一声。
算了,今天这情况她也不和他一般计较。
不禁有些感叹,兜兜转转,终究是改变了他们这些人的一些轨迹。
目光凝过去,高大倾长的背影,紧紧拥着怀里的人儿。安静,挺拔,可偏偏又带着丝凌厉和沉重。
矛盾却又契合。
这个样子的他们让子涵的脑海里忽然掠过一个人,眼睛有些酸涩,低着头笑了笑,却涩到茶糜。
云凌可锐利的眸凝向手术室。
在想着从侦探那了解到的信息。查出徐然与他们的纠葛原本只欲迫使他交出那些照片。事实上,和她母亲牵扯的这桩事情却也在他意料之外。
当初,他还只是觉得那人让人看不太顺眼而已。
竟对他的女人存了旖念。当真是有些可恶。
复又想到她的这些年。
她的母亲。冷漠而疏离。
那些个日夜里,她是不是也曾同他一样,渴望过想要过那点滴的温暖。
比起她,他的母亲甚至憎恨他。
那样的滋味。
微闭了了眼,将怀里的人儿搂得更紧一点。
也勿怪乎她在面对感情时候的怯懦。
越是渴望,越是怯。
是人就怕受伤,伤重了,为自己披上一层茧子。
越来越厚,以至于甚至变得更本不愿去相信。
那些弯折的路,如今想来,也未为可知就是一件坏事。
这时,手术室的红灯,倏然,熄灭。
医生刚一走出来,可心便猛然的推开一旁的云凌可跑了上去,男人眉宇微皱,瞳眸深了几许,没有发作。
“医生,我妈妈怎么样啊?”可心此刻连说话也颤抖了声音。
谁人也听得出她的急切。
一旁的子涵与云凌可表情也很凝重。
“急性胃穿孔,疡病最严重的并发症。我们已经为患者做了修复手术,只是还需要留院进行观察。患者的情况有些严重,在手术的过程中,我们还发现她的胃里存在少量的癌细胞。不过她的病症我们通过切除修复手术也基本稳定下来了,你们不用担心。”
子涵闻言松了气,好在没事。
“先别高兴的太早,她的胃炎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胃病可大可小,患者的胃病却是非常严重的。你们平日里还是要多注意她的饮食,生活习惯。就怕后期产生病变,癌变,这些可能性也是非常大的。到时候可就不单单只是切除手术那么简单了。”医生微叹了口气,脸色仍旧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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