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梦里有一个像王尔德童话里的花园,幽闭的围墙之中,她站在阳台向下俯身向下望去。
只有一个侍应生来来去去,到扫着院落,人烟稀迷,恍惚又那般真切。
似乎辜负了那一池子的春水。
它们日日从海里被引进,却也并不在乎是否真正有人在其中能够酣畅淋漓。
海风几乎要把人给吹倒,几步之外的海滩熙攘又嘈杂,自己在这花园之中,看到的似乎又是几里之外的音色。
端然。
比起天空的汪洋,还是小园的小景安允些。
深陷于温柔的被褥之中,有晒过的小麦味道。
她怎会在这里?
他们初见的地方。
他。
周一禾。那个男人的名字。
她喜欢叫他禾。
转眼,她似乎又置身在那片林院的后山之中,有大风吹过,发丝轻抚在面颊之上,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呼啸,树叶摩挲出跳跃而凌厉的响声。胸腔之中尽是普蓝,灰蓝色的秋风,畅快而落寞。眼神却很开拓。
对上禾的玛瑙般的褐色瞳眸。
清浅的笑靥闪着淡淡的柔光。
她只是在画画,画金秋的枫叶。
目光处,偶尔与他相视一笑。
那么美好。
只是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
然,她又看到了庆贞。
讥讽的眸光悲悯着看着她与禾。
似乎在说,沐沐,看着吧,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值得去爱的。
庆贞总爱叫她沐沐。
她说那是她的专属名字。
乔沐颜。她的名字,她却执意要那份专属。
她想叫她的名字,却是无法,连哭都做不到。
没有声音,心骤然抽痛着,无法。
闭了闭眼,在睁眼望去,她已置身于当年她们所一起居住的小民房里。
那时,庆贞总说,沐沐,等将来,我们一起开一家小店,种花养狗。就我们俩。
这时,她站在月下,侧身凝着自己。
血液般流离的大红在风中漂浮摇摆,清冷而诡异。
庆贞淡淡凝了她一眼。神情有些飘忽和悲伤。
却一直盯着她身上的衣服。
她低头皱眉一看,发现自己还穿着禾的白色衬衫。
大大的衬衫里将她整个人都映衬得愈加的纤细娇小。
她,她怎么会还穿着禾的衬衫?
可心呢?可心明明刚才还在质问自己父亲到底是谁?
不对,庆贞怎么会在这?
她怎么会看见庆贞呢?
“沐沐。”
庆贞的这声轻唤,好似凭空般响起,空灵悠远,中间隔着光年。
让她一惊。心头又是一跳。
那股子“背叛和恨意”又开始席卷心头。
庆贞轻轻的笑了。
看着她,悲悯又苍凉。
她忽然觉得胸口处越发的窒闷,仿佛被人慢慢的掐住咽喉一般,越来越透不过气。
抬起头,庆贞仍站在树下。
暖色的路灯和淡薄的月光绞缠着打在她的身上。越发显得裙摆妖异空灵。
庆贞月眉浅浅皱起,道:“沐沐,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说过,男人都是骗子,他给不了你幸福的。”
“不,不,禾对我是认真的,他爱我,阿贞,你相信我。”
“呵呵,认真?爱你?”庆贞似听到笑话一般,妖娆妩媚的红唇勾起,道:“爱你他会和我上床?爱你我又怎么会有了他的孩子?沐沐,你说他爱你吗?”
她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可是月光笼罩,暖灯绞缠,她们之间又显得那么遥远。
“不,不,不,你说谎。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隔着一层薄雾,恍恍惚惚也看不真切庆贞的表情。
只是她却觉得自己胸口越来越闷,连呼吸也开始变得不顺起来。
“沐沐,你别骗自己了,我说过,只有我才不会骗你。可是你为什么不相信呢?他不爱你。”随即右手轻轻的捂上肚腹,嘲讽而妖娆的笑道:“你看,我还怀了他的孩子呢。”
庆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只见,那双澄澈的眼眸光华尽散,透着无尽的悲伤,还有——绝望。
她的心,悚然一惊。
“阿贞——”急急的叫了她一声。
“你会后悔的。”
话音刚落,庆贞却了然的转身决绝的瞬间消失在黑暗里。
心里一惊,高声急唤道:“阿贞——”
可是,声音却已经传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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