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贞————”一声惊叫呼出口,猛然睁开双眼。额上浸湿的冷汗,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阿贞,阿贞,她的阿贞早就消失了不是吗?
任她曾经对她自己做过什么,她始终无法恨她。
那年,她泪流满面的用空洞无神的眸对她的庆贞说:“阿贞,你知道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一直知道的。红玫瑰和白玫瑰的故事再动人再现实又怎样?
而你不会明白,即使你是那朵红玫瑰,我却也不会是那朵白玫瑰。
即使你是他铭心的那颗朱砂痣,我也不会是那抹白月光。
不是,不是,什么都不是。
即使在卑微,我也还是那个乔沐颜啊,乔沐颜仅存的那点自尊不会允许自己成为那颗白饭粒。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阿贞。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那年,她第一次忘记了眼泪的味道。
只觉通体冰凉。
至心底,至骨髓。
她还记得那天庆贞穿着暗红色雪纺长裙,站在不远处,凝着她淡淡而笑。
看不清瞳孔的颜色,只觉得那样飘零又落拓。
那便是她们初见的时候吧。
那时,她在找房子的合租人。
她便那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神情清冷漠然,眸光却藏匿着一丝锐利,似乎那双眼便可洞察世事沧海,眼睛在灼灼发亮,嘴唇是艳丽的大红色,浑身散发着慵懒和不羁。
她忽而轻轻一笑,说:“我可以和你一起住。”
那时她竟觉得庆贞的声音都是凉的。
那年正直夏至。
后来,她曾问庆贞,为什么会想要和她一起住。
为什么是她。
那个时候,庆贞坐在房间里落地窗前,在夕阳的余晖下,穿着薄薄的睡裙,抱膝凝着远方,素颜。
她很少素颜。
脸色总是涂抹了很浓的艳妆,她说,那样会让她在人前觉得安全,像是带了另外一层皮,可以变得不是自己。
她喜欢爵士,喜欢血般迷蒙黏稠的红色。
还有蔷薇般的胭脂。
她喜欢妖艳和诡异。
清澈、脆弱、隐忍
抑或
残忍、阴暗、决绝… …
然后那因为没有化妆的显得苍白暗沉的唇轻轻吐出:“我觉得你身上有干净的味道。我感受得到。”
原本伏在榻前的可心也蓦地惊醒,一手扶住乔母,道:“妈,你醒了。是哪不舒服了吗?我去叫医生。”说罢便要起身。
蓦地,手却被拽住了,可心回身看着母亲苍白的脸色,似乎还在怔怔出神,心里又是一痛,柔声道:“妈,有什么咱们先看病再说,好吗?”
乔母显然还沉浸在适才的梦境里惊疑未定,手竟死死的抓着可心的手,半点没有松开的意思。仓惶而无助的眼神,可心何曾见过?
她的眼里该是永远凉薄和淡漠的不是吗?
然,谁又是天生凉薄呢?不过是随着时间的游移,对生活失望,对自己失望罢了。
连自己的心都是冷的,谈何温暖别人?
便像是那路边的野花,自生自灭自给自足,开了又败。
微微一叹,俯下身子,用一旁空余的手拿起一旁盆里的毛巾,倒了热水,打湿了毛巾,又轻轻为她擦拭着额上,以及身上的冷汗。
可心坐在床前,回身拥抱住她,她能感觉到她此刻的心情。
内心而来的战栗。
是做恶梦了么?
妈妈,你到底受过怎样的伤害?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呢?
她心里也苦,她又何尝不知。
只是, 在边缘情感上走着的人总是异常清醒。
她们希望能清晰的知道自己的所有。
仅仅只是追寻一种所谓的安全感和那个叫现实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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